高夫人到长沙后,便将后院的房屋整理了一间出来,摆放上列祖列宗的牌位作为李家的祠堂,李元利的祭祖仪式就是在这儿进行。
这时天色已经放亮,高夫人、黄氏、老神仙、刘体纯等人提着早就备好的香、纸、烛、酒等祭品,领着李元利来到祠堂,栓柱、三元则紧紧跟随在后面。
到了门口,高夫人和黄氏却不能进去,古代妇女一生只能进一次祠堂,那就是成亲上族谱的时候,其他时候,无论什么原因和理由都不能进去,甚至有女人因误入祠堂而被休或处死!
老神仙将祠堂的大门打开,先进去点燃了祠堂两侧的灯笼,李元利迈步走了进去。正前面的供桌上摆放着李自成祖、父、李过等数辈人的牌位。
刘体纯是傧相,相当于现代婚礼上的司仪,负责主持各项仪式,他带着李元利走进祠堂来到供桌前,整了整衣冠,方才唱礼道:“净手、焚香!”
三元捧过一盏清水,李元利把手洗净,再接过丝帕擦干,先将红烛、香插进灵位前的香炉,然后取出火折子来将香烛点燃。
“供奉祭品!”
“叩请先人!”
李元利摆好祭品,退后两步跪在蒲团上,心中却一无所想。
“良辰吉日,来亨完婚,恭请先人,回府饮酒!”
这是通知故去的祖先,本来担任傧相这个角色的应该是李元利亲族中的长辈男子,但现在李家就剩下他一个独丁,只得请刘体纯来代替。
跪了一盏茶功夫,在刘体纯“兴!平身”的吟唱声中,李元利站起身来出了祠堂,一行人又慌慌忙忙地往前院走去,祭祖过后迎亲的人就要出发,时辰都是早就安排好的,一刻也耽误不得。
迎亲的人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老神仙是媒人必须得去,刘玄初、王拙是傧相自然也得去,另外还有十六名父母儿女健在的妇人。
这儿说的傧相职责和刘体纯担任的傧相又不同,是在婚礼中专门陪伴新郎的男子。
卯时一刻,一阵爆竹响过,刘体纯站在正厅门口高声对李元利道:“往迎汝妻,奉承宗庙!”
李元利跪下来磕头应答:“唯不敢辞。”
“吉时已到,上马!”迎亲的队伍走出了府衙,前往北门蒋怀一家暂住的地方。
最前面是八名身着青衣的执旗者,选的都是军中长相清秀的,免得吓坏了女方家眷,旗全是“李”字旗,并无其他仪仗。
紧接着便是骑着枣红骏马、身着蟒袍玉带的李元利,老神仙在其身左,刘体纯、王拙、高信以及李盖等八人,随后是执旗、执扇、执伞、执牌者各八一共三十二人。
然后便是唢呐、锣、钹各八,执旗者十六人,接下来就是花轿。八人抬的大红花轿前后各有十六名骑马的大兴军士兵护卫,左右两则是高夫人和黄氏的侍女各八人。
另有两顶小轿,这是给女家送亲的长辈预备的。
最后面又是一拨唢呐手和锣鼓手,抬彩礼的士卒以及栓柱率领的一百八十名亲兵。一行三百多人浩浩荡荡地行走在大街上,引得无数百姓兴高采烈地围观。
一路爆竹响个不停,百姓们也大声地互相询问。
“哪家的小娘这般福气,能嫁与李元帅为妻?”
“听说是湘潭蒋氏,早些年便举家投了大兴军的。”
“可不是!蒋氏可真是命好,做了元帅夫人,说不得日后便是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奶奶!”
“那是自然!你没看鞑子在大兴军面前也是不堪一击?早晚咱们元帅就得取了这天下!”
“……你又不是大兴军,还‘咱们’元帅!也忒不知耻了些。”
“我已经报名应征了,只要考核过就能进大兴军!”……
爆竹声中,李元利扯着嗓门向身旁的高信问道:“等会你们谁打头阵?”
“大帅,按理说这得您亲自去叫门,再说您力气大,只要门一开,您往里一挤,包管那些妇人抵挡不住……”
“大帅,甭听他胡扯!哪有让大帅做先锋的道理,等会看我的!”
不用转头看,李元利便听出了这是李盖的声音,他对高信道:“还是铜头忠义,不象你小子偷奸耍滑的。”
“大帅,我冤枉啊!我还没说完呢,我是说按理……”高信连忙分辩道。
扯了一会,就到了城北蒋怀家暂住的院子,此时院门紧闭,声息全无,只有门上擦得光亮的铜钉在朝阳下反射出耀眼的光。
要不是房前屋后四处随风飘扬的红绸,李元利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无论古今,迎亲的人要想顺利接得美人归,就必须先过第一关——入门。
女家亲朋中的妇女或是新娘子的姐妹,都会在这个时候竭尽全力地难为人,文雅的要吟诗、猜迷等,粗暴的则直接上演全武行,大兴军将士的家眷认字的都不多,棍棒加身是她们最有可能的选择。
王拙、高信等人都是成了亲的,自然知道其中厉害,他们身上的大红新衣里面都穿着盔甲,不过头上总不能戴上头盔,脑袋起包那是肯定的。
李元利也不例外,他可是早就听李盖说过了,成亲这天百无禁忌,也没有什么上下尊卑之分,特别是这些女人平日在家里可没多少地位,现在逮着机会打男人,还不得下狠手出气?
他心里有点紧张,倒不是怕挨打,妇人的花拳绣腿能打得多痛?对他来说,迎亲似乎比上战场还要麻烦得多。
锣鼓声停了下来,骑马的也从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