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天边出现了一片鱼肚白,阵阵薄雾在空中飘散。
山林中的宿鸟也从睡梦中醒来,“唧唧吱吱”地叫个不停,晨风轻轻吹过,树枝一阵晃动,昨晚遗留的水滴便洒下来一片,将下面的尤烈淋了个正着。
他正在树林里面疾行,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数十步外,对时不时洒落的水珠毫无感觉。他身后的树林里,将士们正猫着腰迅速地跟上来。
对于特勤大队的士兵来说,山林里才是他们大展身手的地方。
由于贼人进入山林的时间并不长,一路留下的痕迹十分明显,尤烈和栓柱很容易就发现了两股分头逃窜的贼人,并且一路追了下来。
随着越来越深入,山林中的路也越来越难行,前面贼人慌不择路,再加上先前已经耗尽了体力,速度终于慢了下来,一个个气喘如牛。
但这种强度的追击对于经常在深山老林里拉练的特勤大队士兵来说,却根本算不了什么,尤烈甚至不需要拼命奔跑,只是保持匀速就将双方距离越拉越短。
晨雾已经渐渐散去,尤烈将刺刀换到左手,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指,铠甲里面的贴身衣裳早就已经湿透,湿漉漉地感觉很不舒服。
前面基本上已经看不到路,但却能很明显地看到刚刚才有人踩过的痕迹,尤烈顺着断折的杂草灌木看去,发现十多步外的灌木丛轻轻晃动了一下。
前面有埋伏!尤烈双眼微微眯了一下。
一路追过来,他已经解决了两拨伏兵,根本连时间都没有耽误多少,对于自己的身手,他还是颇为自信。
所有打伏击的人都知道不能发出动静,但是蹲在灌木众中实在是很难保持身体一动不动,如果换了大兴军士兵,他们会选择趴在地上,哪怕发起攻击的时候稍微慢一些也比远远就被人发现为好。
但贼人怎么可能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他们只知道蹲着比较灵活,更有利于突然袭击,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暴露了身形。
尤烈仍然保持着匀速跑动,只片刻就到了那处灌木丛,果然不出所料,三个贼人从藏身处猛地跳了出来,各举一把三尺来长的腰刀兜头便砍!
“杀!”尤烈一声暴喝,不退反进!
他用力一蹬地面,倏地蹿到了正面那名贼人怀里,再猛地一个转身弓腰,右手刺刀随即从腰间反撩了出去。
这一刺正中贼人腰窝,那贼人一声未发,已经命赴黄泉!
这两下兔起鹘落,快得让人根本无法反应,另两名贼人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同伴已经倒了一个,正蜷在地上不停抽搐。
只这一楞神,尤烈又是弓身一蹿,感觉贴近了贼人,看也不看便将刀往上用力一戳,那贼人下巴上立时开了一个血窟窿,软倒在地死了个透!
尤烈转过身来眼睛一眯,对面仅剩的那名贼人却已经被这干净利索的杀戮吓破了胆,他突然将刀一扔,跪地大叫道:“爷爷饶命!”
“先前逃走的是何人?”尤烈不耐烦和他废话,开口便问道。
“是郝王爷麾下总兵张大盛张总爷!”
尤烈眼睛一瞪便要发作,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口一个王爷总爷,真他娘的是作死!
那贼人却又连连磕头道:“还有于彪,于彪也在前面!还有鲍有才,还有于仕铭!他们在前面离得没多远。”
这小贼为求活命,不等尤烈细问,便将所知道的情况都一口气说了出来。
耽搁得这一小会,后面的士兵也赶到身后,那贼人更是吓得全身颤栗,只顾磕头求饶,尤烈深恨这些贼人竟然胆大包天来谋害大帅,而且还伤了自己不少兄弟,哪儿可能饶他性命?
他上前两步,竖掌成刀,猛地往那贼人后脑一击,悄无声息地结果了他。
“前面就是谋害大帅的主谋,兄弟们加把劲,一定要将贼人尽数擒获!”尤烈一招手,众将士继续往前追击。
天色已经大亮,但没有太阳,山林里仍然显得阴沉,山风吹过,凉意更甚。
密林深处,一行数十人正在亡命逃窜,前面两名健壮士卒提了砍刀开路,张大盛走在中间,二十来名亲兵紧随其后,这些人满身泥泞,显得狼狈不堪。
“老子,实在,跑……跑不动了!”又跑得两步,张大盛却一屁股坐在地上,张着大嘴“呼嗤呼嗤”地喘着粗气,一张油腻的肥脸湿漉漉地,也不知是汗还是水。
早些年他也是条胳膊上能跑马的好汉,但现在年纪大了,体力大不如前,只跑了半个时辰不到,便已经累得象条死猪。
“于彪,那狗日的,倒是……跑得快,老子,硬是追不……上!”
“总爷,不能再歇了!”张大盛的亲兵头目马得柱喘定了气,连忙走上前来对他说道。
早知道这趟差事如不了意,但自家总爷被猪油蒙了心,一门心思想着立此奇功好风光风光,自告奋勇地在王爷跟前揽下了这门要命的差事。
殊不知这大兴军能够打下三省之地盛极一时,绝非一时之幸,凭的可都是真本事,哪象“定武朝”的军队连区区一个汉中都攻不下来?
况且李来亨身边的亲兵和那个特勤大队也是声名远播,原来以为只是以讹传讹,现在才知道别人确实不是胡吹,人家数百人硬扛一千多人,被撵得满山逃窜的反而是自己一方!
“老子不跑了!”张大盛终于也喘定了气,但还是觉得胸脯生痛,他一咬牙又道:“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