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乾隆年代以前,学人有著述,待晚年自行编刻,或死后由其子弟或门人弟子为之校刊,其由书肆刻板发行者很少。乾隆年代琉璃厂书行开始有刻印前人著述出售者,发行数也很少。藏书家称这种刊印书为“坊刊本”。琉璃厂古玩铺,仅有尊古斋一家刊书,而且是由尊古斋主人自行编著。
尊古斋收藏商周青铜器、古印、古玉和陶片等珍贵文物很多。黄伯川在同行中声言:“我黄伯川不搞破坏,破坏文物者有罪,是土匪1我是讲买讲卖。自己收藏的好好保存,凡是我卖出去的好东西,我都拓下来留有底样,编撰成册,留给后人研究参考。”
拓印金石文物是专门技艺,在我国相传很久。尊古斋有位
谭师傅技艺高超,能作“乌金拓”、“蝉翼拓”和“朱拓”等活,很受黄伯川的器重。黄伯川也能拓,手艺不如谭师傅。
拓拓片的基本方法:在铸或有文字、花纹图案的古代铜、石、陶、玉等器皿上,蒙上一层湿绵纸,经捶打使之凹凸分明;再涂墨,使之显露出文字、花纹图案。有的拓实物原形,整个形貌都拓下来。手艺好拓出的文字、花纹图案清晰,不走原形,墨迹均匀,形象逼真。墨色深黑有光的叫“乌金拓”,墨色淡而匀净的叫“蝉翼拓”,用朱色打拓的叫“朱拓”。
韵古斋跃居论古斋之上,鉴定经营文物也比论古斋的范围广,论古斋只经营字画和玉石印章等文人用具,韵古斋除买卖字画外还经营古铜、古瓷、杂项,而以字画为主。韩少慈是裱画出身,懂字画,其他文物他不在行,但要参与。韩少慈经营瓷器,赚过钱,也露过脸,但没人去说它。可是因买货而吃官司和买打眼货的事,却流传开来。
袁世凯当总统时,熊希龄做热河都统。热河行宫(即承德避暑山庄)失盜,琉璃厂古董商闻讯赶出收购。得到消息早的是曾给内务府庆小山当过管家的常惠川。常惠川将消息告诉了内务府总管出资开的延清堂经理丁济谦,韩少慈听说后也去参与。常惠川、丁济谦、韩少慈合伙派人去承德收购,白天装扮成京城来的卖洋货(即新鲜的洋袜子、化妆品等)商,摸路探听文物失落的消息,夜晚在旅店收购。
不久,犯了案,偷盗者供出销赃犯,将他们追拿到案。丁济谦不服,在公堂声言:“我们是公买公卖,将本图利有字号的买卖。有卖的我们就买,赚钱纳税。我们不偷不盗不犯法。失盜的责任在熊希龄,他是热河都统。”
韩少慈在这粧案子里只能是个配角,究竟他得到些什么古玩瓷器,没人能说得出来,只知道这案子花点钱了啦!民国十年后,韵古斋为扩大营业,请来“瓷器把式”徐少山。古玩铺掌柜兼东家若对某项文物不精通,鉴定不了,则请“把式”来帮助。若只是掌柜的不是东家,则不能请“把式”,只能找个“伙计”,“把式”比“伙计”的经营权大些而已,实质没区别。
徐少山在韵古斋干了多年,给韵古斋赚过不少钱,可没人去说这些。只说徐少年为什么辞柜不干了,因为其中有段买钧窑洗子受骗的故事。
太平洋战争爆发的第二年夏季,韵古斋接到一个电话问:“那对钧窑洗子,你们给了六千元能不能再添点?”徒弟接电话不知有这件事,找掌柜的说话。韩少慈一听是找延古斋的,电话打错了,但他不放过这机会。问明了地址,派瓷器把式徐少山去看货,到后门一家旧王府。
清王朝已覆灭三十一年,这家王府还讲排场,门房、客厅、听差的、老妈子,打帘子迎送客人,看茶送客的老规矩还照旧。王爷的后代人在客厅接待了徐少山,拿出钧窑笔洗给他看。
是一对口上带鼓丁、三足云字头、直径约二十厘米的圆笔洗。洗子的底部不见瓷胎,露胎处镶嵌錾花银片,看起来很别致。徐少111看是宋代钧窑产品,看了看主人问道:“这是您府上传留下来的吧?”主人说是啊!”又难为情地说你们能不能再添点钱,我急用钱。我家太夫人不知道我卖这对洗子,她不准我卖,想传留给后代子孙。”
徐少山说:“您看这是什么年月,珍珠港事件后,世界在到处打仗。钧窑瓷器美国人喜欢要,出不去口啦!六千元不少了,我们买了也卖不出去,压着货等太平年月。”主人听了这些话,点头同意六千元卖,但要一手钱一手货,交钱来取东西。
韩少慈听徐少山说,六千元将货买到手,撬了延古斋的行,很高兴地从银行取出六千元,雇辆汽车到王府取货。
半个月过后,韵古斋隔壁静观阁经理安溪亭,从东四牌楼东亚委托商行来琉璃厂。这时安溪亭关了静观阁,东亚委托商行刚开张。静观阁没关张时,韩少慈经徐少山的手买到好瓷器,马上请安溪亭看。这回安溪亭搬走了,没马上给他看。可巧,半个月后他来了,韩少慈立刻把钧窑洗子给他看。
韩慈虽然请徐少山当瓷器把式,但看瓷器的眼力,他却信服安溪亭。安溪亭是延清堂经理丁济谦的二徒弟,看瓷器的眼力,古玩行中属一流人物,又是韩少慈的同乡,都是“京东
安溪亭绰号“安老蔫”,不内向。他看这对钧窑洗子不大对头。宋钧窑器的胎色是深灰,胎质坚密,器胎厚重,器形规整;而这对洗子露胎处都用錾花银片镶上了,见不到胎。钧窑器是胎厚釉厚,手头较重;而这洗子拿起来手头
发飘,重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