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什从没想过,这个世界有一天竟然会因为一个‘词语’而变得更加混乱……
耳朵听着那个大商人派出的使者慷慨激昂的演讲,这个使者的口才确实很好,但真正让他提起注意的并不是使者的口才,而是‘起义’这个生造词。
来自瑟琳娜女仆长带来的《汉语词典》,经过翻译润色之后,仅仅只是一个词语就把他们的行为从‘叛逆’变成了拥有无比正当性的‘起义’。
那个大商人之所以会选择在这时候开始反抗库尔特王国贵族的统治,也不只是因为反抗军的力量日益增强,库尔特王国贵族逐渐暴露颓势,更是因为这一个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词语’!
因为再也无法忍受贵族的‘残酷统治’,所以奋而‘起义’——这就是那位大商人的说法。
无论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的言行都有了一个正当性。
也许很多人都不会接受这种说法,甚至就连反抗军本身也有一些人难以接受,但事实确实是如此,因为这一个词语,他们的行动有了正当性。
哪怕不会被其他人认同,但从他们得知了这个词语的那一天起,他们就不再是千夫所指的‘反叛者’,而是‘起义军’。
随着他们的使用,这个词语也逐渐传开了,许多人都认识到了这个词语,也认识到了这背后代表着的意义!
而如今,那个不知道准备做些什么的大商人也选择用这个口号‘起义’了,加入到了反抗贵族统治的队伍当中。
这时候,格鲁什又忍不住想起当初那位女仆长告诫自己的话:“只要这个词语一旦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那么这个世界必将会变得更为混乱——言语是具备力量的,只要运用得当,就能够塑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但这种力量也有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所以你要万分小心。”
现在,有心人出现了,他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所谓‘言语的力量’。
是的,言语确实拥有‘力量’,而且还是一种能够摧枯拉朽的力量!
格鲁什抽了口气,抬起手打断了使者的话,直接问道:“说了这么多,你的主人是想要和我们结盟,对吗?”
“呃……”使者显然没有见过这阵势,稍微愣了一下,才有些疑惑地点了下脑袋,“是的……”
“你可以告诉他,我们只有一个条件!”格鲁什认真地看着使者的双眼,甚至让他有些发慌,才缓缓道,“我们要彻底推翻封建制度,取消土地私有,这种制度导致了统治者的腐朽,并且划分出了明确的阶级,这不利于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我们只有这一个条件,他接受这个条件的话,我们就可以结盟,否则,他也是我们的敌人!”
格鲁什掷地有声,可是使者却是脑袋有些发懵。
使者嘴唇翕动了一下,眼里也写满了疑惑,对眼前这位反抗军的首领所说的话充满了不解。
为什么要推翻封建制度?他们努力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成为贵族,成为统治者,然后让自己的后代也过上好日子吗?
可是他还没把话说出口,刚才领着他走进来的一个反抗军领袖就一把拉住了他,对他说了几句话,让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接着,格鲁什就能看到那双眼眸里出现了丝丝惊惶之色。
大商人的使者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原本巧舌如簧的口舌似乎也变迟钝了,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这,我……我要回去问一问主人!”使者低下了头,声音也跟着低沉了下去。
也就是说,那个大商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着他们的步调走?
格鲁什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梢,他们‘起义军’的名号早已打响,理念更是可以随口提及,由于他推广教育和信念建设的缘故,哪怕是最底层的反抗军士兵也都能说明白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格鲁什很清楚,再怎么做,他也无法塑造一个‘平等’的国家,但他能够塑造一个公正的,公平的,能够让所有人参与竞争的国家。
悲鸣之风公国走在了他们前面,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要按照悲鸣之风公国如今的步调去走,至少也能够建立起一个拥有最低程度公平的国家。
不可能所有人都站在同一根起跑线上,血脉、家世、天赋这些都是不可控的因素,可是他能够用‘教育’让平民也可以参与到竞争当中,而不是再像以前那般,只能够看着贵族家的孩子竞争。
‘土地私有’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因为这极有可能会导致富者越富,穷者越穷,如果土地能够世代相传,就意味着富人能够通过各种方式收敛土地,而且这些土地他们定然不会对外出售,富人手里的土地越来越多,而穷人的土地越来越少,最终将会导致如同封建贵族一般的大地主再次出现,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想要垄断什么不还是他们说了算?
或许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更改教育制度和政治制度,但他们可以用‘快乐教育’的方式来变相压制接受教育的平民,以此来切断鲁什对这些东西再熟悉不过,在他还在温德城的那段时间里,齐格勒先生就曾和他说起过这些事情。
偷换概念是所有人都会用的手段,但在其中,商人是玩得最好的,甚至在发现他们以次充好之后,也还是会被辩驳得哑口无言。
“可以!”格鲁什认真地点了下头,“但你要把我的原话告诉你的主人,我们必将推翻封建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