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叩叩桌子,示意白冉:“写上,请道子景尘。”
第二天整好请柬,一部分让仆人送去给附近邻里,薛睿和刘昙这几封,余舒则亲自送去。
* * *
傍晚忘机楼中,薛睿接过余舒递到他手上的请柬一张一看,便笑了,摇头道:“你就拿这一张给我,是小看大哥的人脉么。”
余舒不解其意,薛睿让她先坐下,耐心地给她讲解这当中情理:“而今你有了这样的头衔,身份够了,人面却不足与谈,远比不上那些有家世背景的易师与大算。这安陵城里的易师暗中斗的厉害,似你这般有名无份的,地位难免尴尬,遭人眼红。眼下大办这场酒宴,正是凝造一个正名的好机会,所请宾客,不是越多越好,却要各路各道上的都有,你就算不能一个个结交,有我引见,至少能混个脸熟,好处自然不必我多提。”
余舒受教,眼睛亮了亮,连连点头道:“那我这就回去,多拿几张请柬给你。”
还是她见识不足,之前还想着这酒宴能混就混过去了,好在薛睿有心为她合计。
薛睿见她这就要走,连忙叫住“急什么,明天你再来不迟。”
余舒也觉得自己心急了些,不好意思地坐回去。
“你那里还有多少张宴贴?”薛睿桌边有酒壶,自己倒了一杯,却扣住不叫她喝。
余舒一面试图从薛睿手底下把酒壶拉过来,一面答道:“剩下二三十张吧。”
薛睿按住酒壶不放,算了算,道:“都拿给我。”
余舒一“嘶”狐疑道:“你要这么多发的完?”
薛睿瞥她一眼,手指勾着酒壶不放,一手晃着杯子,侧倚在扶手上,懒懒道:“大理寺,鸿鹄寺,光禄寺,文学院,南府北衙,再加六部之中,我还找不来几个人么。”
“呵呵”余舒干笑两声,趁他分神,一把抓住瓶底夺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往杯子里倒,就被薛睿隔着桌子在她额角上轻弹了一下。
“拿来,这是衡水白液,酒烈味浓,你喝了一身酒气,回去再让长辈闻见了,以为回回来找我都是喝酒胡闹,没的把我想差了。”
说完不由分说把酒壶从她手里拿走,远远放到另一张桌上,不让她沾,他也不喝了。
余舒还不知这是上回她夺魁找他喝酒,晚上醉陶陶被他送回家,她是没事,贺芳芝却留住薛睿在前院喝茶,虽没责怪他什么,话里话外却也透露出一些不满,叫薛睿警惕起来。
这女婿还没做上,就被老丈人先嫌弃了,哪里能成。
“走,傍晚风爽,我们不在酒楼里吃,叫人装上食盒热菜坐马车,到春澜河附近溜达一趟,回来我们还能走一段路,送你到家刚好消食。”
薛睿拍拍衣褶子,站起来朝余舒摆了下手,便往门外走。
余舒没尝到好酒,悻悻跟上他脚步,楼外夜色朦胧,楼梯转角的灯笼不知何时熄灭了两盏,视线不明,余舒皱着眉头费力地辨识着脚下台阶,此时走在前面的人影忽转过来,就站在几层台阶下,朝她伸出一只手掌,低声道:“跟我走,莫摔了。”
余舒视线恍惚了一瞬,已抬起手臂递过去,等她再反应过来,已被他稳稳托住了手腕,轻轻一带,她便顺力迈出脚步。起初有些心慌不安,不习惯被人掌控步调,然而每一步踏出去,都能踩到正确的台阶,她便一层一层卸下防备,循着他有力的脚步声,从昏暗里,一步步走了出来。
快到明亮的地方,薛睿才将嘴角勾起的笑意收敛起来,悄悄的,不被她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