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中,晚饭也没吃,就将自己关进房里。
她不会认错,在升云观见到的人绝对是青铮,那张枯松的老脸太过好认,除非这世上还有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她原以为这辈子都再难见到的师父,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余舒心中说不出的诡异。
如果她在道观中遇到的那个人是青铮,为什么他不现身与她相见,反而躲在升云观中。
青铮曾经告诉过她,他发过誓永生不再踏入京城一步,难道是因为这个誓言,所以他只能在城外徘徊吗?
余舒满心疑惑,又有些兴奋——当初正是青铮鼓动她离开义阳进京,并且交付给她寻找《玄女六壬书》的任务,那么青铮老头一定知道大安祸子与这本书相关的秘密。
她莫名其妙成了左右关键的破命人,陷入这层层迷局当中,无法自拔,若能见到青铮一面,当面问一问明白,岂不是一条出路吗!
青铮要她毁掉《玄女六壬书》,可见他是不待见那上面记载的东西,如此一来,师徒两人的目标并无二致。
来了这样一个强力的友军,叫余舒如何不兴奋。
当务之急,是尽快地找到青铮,和他搭上线。
余舒当即决定,明天再去一趟升云观,查找青铮的下落。
常言道,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顶着七月烧香的人潮,余舒连往升云观跑了三天,都没能再见到青铮的踪影,问过观中道人,也没人见过一个形容相似的老头,就好像她初一在人群中一眼看到的,不过是她的错觉。
这让余舒确认了一件事——那天青铮的确是有意在躲她。
余舒退而求其次,打听起升云观观主,得知澄云道人半个月前外出云游,至今未归。
“那么道长几时回来呢?”
“观主随心所欲,不知游到哪里,更不知归期,女施主若有难事,不妨随我去见澄明师叔,或可为你解疑。”
“不必了,我还是等澄云道长回来吧,谢谢这位小师傅。”
余舒再一次一无所获地离开了升云观。
下午在忘机楼见到薛睿,余舒就把这件怪事告诉了他。
薛睿有些惊诧:“你没有看错,确是你师父吗?”
因为教出余舒这么个了得的女徒弟,薛睿虽没见过青铮一面,但在他心里,那位道长已经是半个神仙中人。
余舒两根手指在眼睛上比划了一下,道:
“我眼神好着呢,认错谁都不会认错他,你没见过我师父,他老人家长得...很有特点,总之就是让人过目不忘的那种人。”
她不好意思直接形容青铮的长相,觉得有碍他威名,说难听点,那张脸——就像是个老树精一样。
薛睿疑惑:“会不会是他没有看见你呢?”
余舒冷笑:“他要是没看见我,他跑什么呢,我看就是他故意躲着不想见我。”
薛睿端详她一阵,突然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师父或许一早就知道你就是那个破命人呢?”
余舒微微皱眉。
薛睿继续道:“所以他才会让你进京毁坏《玄女六壬书》这样鲜为人知的东西,是因他知道,你若进京,早晚会被人识破那破命人的身份,这样一来,你就有机会接触到这本书。”
余舒脸色古怪了一下,回忆道:
“还在义阳城中,景尘与我告别时,曾告诉我他命煞计都星的秘密,当时师父尚未与我分别,我向他询问破解之法,他便警告我说,不许我与景尘往来。”
薛睿双目一眯,语气笃定:
“这就对了,他不光知道你就是那个破命人,更知道破命之法,是要大安祸子与破命人永结同心,生儿育女。所以他要你远离景尘,就是怕你与他日久生情,到后来你们身份大白时,你便不会拒绝他,顺应了那本书上的指示,你又怎么会帮他毁掉《玄女六壬书》呢。”
“......”余舒不得不承认,薛睿说的很有道理。
真是这样,就有了解释,为何青铮放着根骨上乘的纪星璇不选,会看上她这个资质愚钝的野丫头做徒弟,为何一听说景尘的事,就再三告诫她不要与之来往。
余舒低下头,眼中自嘲,原来青铮老头一开始就是在利用她吗?
“我知道了,难怪他来到近京,却不找我,明明见到我,却要躲着我。”
不躲着她,难道要与她面对面对峙吗?
余舒心里不痛快极了,她对青铮一直都是怀有感激的,可以说,就算她不是什么破命人,她既然蒙受了他的恩惠,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帮他毁掉那本书。
但是他对她纯是利用,这一点让她尤为难受。
“别难过,”一只大手落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我也只是猜测,或许你师父并不知道你就是那个破命人,他会收你为徒是偶然。至于他让你进京寻找《玄女六壬书》,你全当这是长辈心愿,不交给信任的徒弟,又要谁去做呢,他也知道这当中危险,所以教给你自保的本事,这不是因为担心,所以跟到京城来了吗?”
听到薛睿这样安慰,余舒心里才好受一些,抬头看他道:
“不管是哪样,我也不怪他,我学了他的本事,他要我帮他做事,这样互换,没谁对不起谁。”
她这样说的理所应当,薛睿又哪里听不出她确实伤了感情,见她故作无恙,他心中只有怜惜,却不后悔道破这当中玄机——
如果余舒的师父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