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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八,登基大典如期举行,崇贞帝刘昙宣告寰宇,普天同庆。同日金凤颁诏,册封夏江氏为六宫皇后,母仪天下。
三日后朝会,崇贞帝修改三十二条律政,废除左右相国,恢复六部尚书各司其职,并从一品降职为三品。概因前任右相薛凌南获罪,右相尹天厚告老封侯,相位原本虚空,如今被废,文武百官鲜有异议。然而自此以后,当朝一品正职,唯独司天监大提点。
面对这种情况,当即就有那混不吝的御史提出,既然要降职,那不光六部尚书要降,司天监也该一视同仁。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刻又变成了菜市场,司天监的几个易官和一帮文臣吵得不可开交,几个手握兵权的武将倒是作壁上观,距离卸任不久的朱慕昭不发一语,刚刚坐上龙椅屁股还没捂热的崇贞帝冷笑连连。
很快地,众人便发现皇帝不高兴了,于是吵着吵着就没了声音,崇贞帝这才板脸出声训斥:“有这等力气说些废话,竟把国家大事丢掷一旁,东北姜怀赢拥兵自重,先时未出国丧,不兴战事,暂将此事搁浅,现在你们就给朕拿出个章程,到底如何惩治逆贼?”
众臣面面相觑,东菁王手握几十万兵马,盘踞辽东已久,要派兵镇压绝非一日之功,何况东北军骁勇善战,谁也没有与之匹敌必胜的把握,若是主动请缨,回头吃了败仗,谁能担待得起。
方才还能言善辩的一群人瞬间都成了哑巴,崇贞帝的脸色很不好看,哪个皇帝都不希望自己治下官员尽是一帮废物。这个时候,羽林军左统领尹元戎出列,抱拳跪地,昂声道:“臣愿领兵前往东北讨伐逆贼!”
尹天厚是退出了朝局,却留下了他最得意的孙子,尹元戎虽没有雄才大略,却是天生的武将,只差一些历练的机会。
崇贞帝微微点头,看着尹元戎的眼神不无欣赏,抬手示意他起身,却未准他的请命。接着,年迈的靖国公、宣武大将军冯啸、新任的兵部尚书等人纷纷出列请战。
崇贞帝未置可否,冷眼环扫殿上,目光落在右列一行人身上,沉声问道:“司天监可有主张?”
朱慕昭站着没动,在他身后几步外,束冠素脂的余舒移步上前,撩起纱袍跪在几位老臣边上,低眉道:“臣以为,可以以逸待劳。”
“哦?”崇贞帝侧坐,感兴趣地看着她:“何谓以逸待劳?”
余舒道:“启禀圣上,臣除断死奇术外,另有一门六爻奇术略有小成,可知天灾**,可卜国运兴衰。前夜臣占得一卦,北方鞑靼蠢蠢欲动,不日即会进犯辽东,东北军绝无可能无动于衷,待到他们双方斗得两败俱伤,圣上再派人带兵前去招安。如若姜怀赢识趣,便许他回京享受荣华富贵,如若他负隅顽抗,则挥师北上,趁他病要他命。此是为逸待劳。”
崇贞帝眼睛一亮,几位武将面露思索,尚未表示什么,就有人跳出来反对,正是方才争执司天监易官品级的几个文臣。
“臣以为不妥,先不说余大人占卜之事有几分把握,就算北方真有战乱,东北军与鞑子斗得两败俱伤,然姜怀赢戍边是功,朝廷袖手旁观不说,还要趁人之危派兵镇压,岂不招致天下人诟病?”
“正是,若要征讨,便要趁早,光明正大地派兵征讨方是正途。圣上登基之初,万不可轻忽民心呐。”
面对着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文臣,余舒只管冷笑,毫不客气地驳斥他们道:“东菁王姜怀赢身为我大安臣子,戍卫边防是他的本分,再大的功劳也盖不过他谋反的罪过,让他将功抵过,已是仁慈,何来趁人之危一说?你当天下万民都似你等这般迂腐,不分对错吗?”
几个文臣被她冷嘲热讽地脸红,刚刚张口辩驳了两句,就听崇贞帝不悦地打断他们:“好了,都给朕闭嘴。讨逆一事改日再议,给你们三天时间,用脑子想想。”
说罢,便退朝去了。散朝后,几位老臣聚到一起,商量等下到议政所去开个会,有人邀请了朱慕昭同行,就见秉礼太监小跑过来。
“大提点留步,余大人也请留步,圣上传你们二位到泰安殿书房说话呢。”
这两句话声音不大,可站在附近还没来及走的大臣们都听见了,相互使着眼色,琢磨着崇贞帝的心思,或羡或嫉地目送朱慕昭和余舒跟着大太监去了。
......
余舒在泰安殿待了一个下午,午饭是皇帝赏赐的御膳,饭后朱慕昭便先行告退了,留下她单独伴君。
崇贞帝对她“以逸待劳”的计策很感兴趣,只是担心她占卜有失,万一朝廷采取对东菁王置之不理的态度,北方鞑靼却没有动作,便成了一场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余舒不敢打包票,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东北军会和鞑子先打起来,但她却建议崇贞帝,不如暂缓两个月,观望一阵子,若是鞑靼不来进犯,再派兵不迟。
换一个人做皇帝,都未必会听取余舒这个女人说的话,可是崇贞帝不一样,他微末之时,便是借着余舒在双阳会上打开了局面,对她自有一番与众不同的赏识。
“让朕再好好想想。”崇贞帝并没有急着下决定,话锋一转,便问起余舒旁的:“朕业已登基,近来多有奏章提及大提点任满一事,你是何看法?”
二百多年未曾出现过大提点连任的情形,但这不妨朱慕昭会不会突然有了这个心思。何况他才废了两相之位,朝中出现大提点一家独大的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