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响成一片,三人如转马灯一般在方圆丈许的斗圈之中亦不知打了多久,过了多少招。周围的兵士们离得远的一些的人,只听得耳边的呼啸响彻不已,往这边看,却见三团影子彼此交错追逐,谁也不知道谁是谁。
而稍近一些的士兵则完全被眼前的战局给吸引了。往常他们听一些人说古,讲那等奇文轶事,只听说有哪些哪些猛将打斗起来声势浩大,几百几千招也是等闲。他们本以为这只是讲古之人夸张之语,却不想在眼下成了事实。
“原来真的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啊!”他们心中感叹道。
此时地面已经完全松垮下来,在李珏、毕垣、周明三个人形“怪物”互相追打的践踏之下,连续承受好几轮的气劲轰击的地面再也无法保持原本的坚硬,他们变得松垮起来,化成了无数细碎的粉末。这些粉末在各人的动作间飞扬起来,不多时就将这里圈成了一围黄褐色的烟圈。
而这烟圈之中还带了血色的红雾,这些是周明身上的血气。此时,一刻钟前还勇猛无比大杀四方的周明已经狼狈不堪,淋漓的汗水不断从他头上渗出,升腾起淡淡的白色。王伯当一袭灰衣已然尽数染紫,血水、汗水,将他的衣甲悉数浸透。他觉得很疼,也很疲惫,晶莹的汗珠渗透到刚刚被切开的伤口中,火辣辣的痛感顿时加深了几分——他记忆起来,汗水也是咸的的。
血水透支了他的生命,汗水消耗了他的体力,他不知道自己眼下的脸色究竟如何,只是估摸起来自己眼下绝对是煞白煞白的,连嘴唇也是一样。
此时,他亦不知道自己接了李珏多少剑,他只知晓面对李珏那似乎无孔不入的剑势,自己每一招每一式都拼尽全力抵挡或者进攻。他也没有想过自己有多少力气可以抵挡多少剑,他只知晓,若有一剑没有挡住,他必死无疑!
“毕垣……毕垣在做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拦住这家伙?”周明的眼中都是李珏的剑光,他看不到毕垣的动静,他只知道李珏手中的短剑似是永不停歇地一剑一剑攻出,而他亦不得不似被动的不知疲倦地一枪一枪地挡住。
时间在流逝,他的身上,伤痕越来越多,四溢的剑气一道一道割在他灰色衣甲之上,那精铁打造的鱼鳞甲片竟然如白纸一般薄脆,根本就不能防御分毫,让剑气切入他的身体,最终将他的长衫染成一身血衫!
累,他真的觉得自己很累了。只是他还咬牙坚持着,他知道自己不能放松,也没有办法放松,因为李珏的剑一剑借接着一剑,他放松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不想死,所以他还坚持着。
毕垣跟在李珏的身后拼命想李珏递招,他剑势威猛,行动有风,可那一剑接着一间重重的劈斩下去,即使是李珏自己挨上一招也是着实要命了。这样的剑本事可以建奇功的,怎奈何李珏的速度比他快上一分,身形比他灵巧两分,这一路追杀下来,李珏像是背后生了眼睛一般,总能在最要紧的时候轻轻一撇,让毕垣的攻势落空。
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意外,可次次如此却是让毕垣也感到烦闷。
他心乱了,后面的招数就更不成什么模样了。
一切本不应该是如此,但眼下他的确令人惊奇的发生在眼前。
战场上一切都有可能的发生,有时候现实的事情更比传说来得更加令人惊奇。
总之现在的毕垣根本就不曾展现他身为意武境大高手的本事,他的乱,让周明越发的无力起来。
久守必失,就算周明的功夫再怎么强,意志再怎么坚定也终究有疏忽的时候。
一个踉跄,力气几乎耗尽的他偏了偏身子,露出了一丝本不该有的破绽。李珏乘隙而入,一道银色的剑芒划过苍穹,径自没入周明的胸膛。短剑破甲而入,在其中转个半圈之后,猛地抽出,鲜血随之喷涌而出、李珏轻轻一笑,身形一晃,却是让开了周明身前的位置,奔向别处。
毕垣本要紧随其后的,可李珏的突然变向让他追击不及,却是自从向前,被周明的心头热血浇了一个通透。
血是从周明的胸膛里喷出的,还是的热血,但毕垣的心已经冷了。方才,他和周明两人二打一双战李珏还给李珏反杀了一人,如今就留下他一个面对李珏,他又如何是李珏的对手。
毕垣是个聪明人,他将敌我双方的强弱看得清清楚楚。
敌人很强,自己很弱,毕垣心中便存了退意。
不过退也要讲究策略的,至少不能就这样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毕垣想着,踏步向前一步,手腕一颤,真力一运斩马剑顿时发出嗡嗡颤鸣之声,一股霸道凌厉的剑意汹涌而出,连带着他贲张的须发抖动起来,当真有股迫人的英雄气概。
剑意起,剑招亦出。
只见毕垣手臂一挥,一抹青色的闪电划过,快的无法想象。那森森杀意内敛,随着他身形晃动,几乎是瞬间便出现在李珏的肩膀处。他这一剑,竟然是想着要把李珏的一条胳膊给斩下来,其出手迅捷毒辣,当真让人惊颤。
毕垣一剑劈下,却是存了让李珏好看的念头。他想逼退李珏,好让自己有逃生的机会。
他以为自己的成功几率很大,毕竟前面李珏不是一直都在逃吗?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李珏突然不逃了。
他不但不逃,反而扬起手中的剑锋。一抹凄厉的冷点凌空迎上,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双剑交错,虚空中气流噼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