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露天过了一晚,好再没有再下雨。不过蚊虫整晚都在围着她咬,洒了花露水仿佛也无济于事,手臂和腿上被咬了几个疙瘩,疙瘩又红又肿,看来招惹了有毒的蚊子。
东方已经泛鱼肚白了,看样子今天的天气应该不错。李微站起身来,胃里空空的,她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饱饭,睡上一个安稳觉?这些仿佛都成为了奢侈。
跟着战士们做了一些善后的工作,到中午时才出了柳树湾。
“老包,我们下一站去什么地方,领导有指示吗?”
老包道:“有,老大说让我们深入特重灾区。另外我们车上的物资也有限了,还得去补给一下。”
李微便知道还来不及休整立马又要迎接更大的挑战了。
司机开着车带着大家去了安置区逛了一圈,做了个简单的采访。顺便过了一夜。县城里的体育馆也被水淹过,但现在积水都清理干净了,又做了防护,成了一处临时的灾民安置点。
李微他们要做的就是采访报道这些灾民们,政府拨了足够的人力物力下来救援,等到洪水过后再提重建家园的事。
稍微的休整过后,补足了物资,便又往极重灾区而去。
除了李微,车上的三个人都会开车,三个人轮流开了三天两夜才到了这一次的目的地。水位的大幅度上升,豆腐渣工程的堤坝早就决堤了,官兵们正忙着加升堤坝。
在鄱阳湖停留了一日,做了相关的报道又继续前往那些被洪水包围的村落而去。这一次电视台的车是跟着战士们的大卡车进山的。
车子刚进山区偏又遇上了暴雨,车子在半路抛锚了。
老包气得骂娘,正又遇上电闪雷鸣,也不敢在车里久留,几人将车里的东西全部搬了下来。至于食品和饮用水,简单的做了个分派。
“还是一起行动吧,别走散了,到时候要联络不方便。”李微建议道。
司机老梁点头答应。
大家穿上了雨衣雨鞋,缓缓的向腹地行进着。
“李微,这一趟出来感受如何?”老包含笑的问了句。
“感受啊,现在就想什么时候能吃顿热乎的,然后洗个澡倒床就睡。”说来李微这是连续多少晚没有睡好觉了。
小小的心愿如今也成了奢望,四人脸上都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计坤仰头看天:“就看老天什么时候能晴,洪峰什么时候能过,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太平。”
前方何时是个尽头。
走了一段路,四人觉得这样的冒雨行事也不好,正好有一个山洞,计坤便说避一会儿雨。
李微觉得这里地形不好,忙和他说:“不行,哪能再这里避雨,再走走吧,土壤被雨水泡软了,垮塌下来可是会把人给埋了的。”李微惜命,她不想白白的作死。
老包将计坤给拖走了,一行人没走几步,就听得后方传来了石头滚落的声音。大家回头一看,刚才计坤站过的地方正正垮塌了一截。计坤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幸好他没有作死,不然只怕就命丧于此了。
没有了代步的车,靠着双腿足足走了四个来小时,终于进入到了山谷,北面的山体滑坡垮塌了不少。
老包道:“没有看见多少村户人家,说不定已经被埋在了泥石里。”
这句话里充满了悲凉的味道,但愿还有幸存者。
大家便一并往北面而去。
虽然还下着雨,但那些战士们已经提前赶到开始搜救幸存者。
老包找好了角度,李微已经站在了镜头前,开始对这场救援进行报道。
士兵们找了一处相对平坦安全的地方当做临时安置点,救出来的伤员也移到了平地上。从废墟底下抬出的尸体则摆在另一面。
李微经历过不少的死亡,像现在这般的怵目惊心还是头一次。看着那些被翻出来的遗体,好些被泥污沾染已经不大能辨清谁是谁。
接连被翻出了好几位遗体,并排放在一处,战士们脱帽向遇难者致哀。
被救出的那些见亲友或是邻居已经丧生忍不住失声痛哭。在灾难面前生命就会变得无比的脆弱。
夏天尸体不能久放,要运出去的话似乎也是件难事。再有华夏讲究落叶归根,没的让葬身别处的道理。
受伤较轻的村民们从废墟下好不容易找来了锄头和铁锹,开始挖坑掩埋。
李微极累,也顾不得悲伤,倒是计坤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见此情形竟然呜呜大哭。
“哭累了吧,饿了吧,吃点东西。”司机老梁给计坤递去了食物和水。
“方便面?我们又没开水啊。”计坤拿着方便面有些犯怵。
“是战士们送我们的,就这样啃着吃吧,这时候哪里去找开水。”
为了填饱肚子,他也没那么多的顾忌了,大口大口的啃着面饼,只啃面饼又没调料,只有一股淡淡的咸味儿,实在是难以下咽,接着又大口的喝着矿泉水,勉强唬弄了肚子。
“你们过来帮忙搭把手,这檩子太沉了。”
战士们叫他们过去帮忙,就连李微也站了起来一道过去卖力。
大家合力着将一根粗壮的檩子给移开。战士们又接着往下挖,挖到下面终于发现了与遇难者的遗体,一大一小,大人紧紧的将孩子护在怀里,身体已经变形,尽量想把生存给孩子,可惜孩子也没活下来。
李微看着这一幕心里堵得慌,几人将一大一小的遗体给抬了出来。那计坤胃里翻滚着觉得异常难受,后来忍不住跑到一旁大吐特吐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