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的几场雨后,天空越发的湛蓝,阳光也逐渐的变得炽烈起来。
太掖池的水位随着几场雨后,水位也跟着上涨了不少,水质也跟着清澈了起来。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李微约了惇太妃一道泛舟池上。波光粼粼,湖光潋滟。惇太妃与李微道:“再过几个月来游湖又是另一番别样的风景了。”
这个时节小荷才露尖尖角,萍蓬草、菱角、千屈菜等水生植物也才吐了几片幼嫩的叶片。要等到七月的时候,几亩荷花次第开放,幽幽的荷香飘来,才是太掖池一年最好的风景。
等到船靠了岸,两人踩着石阶,穿过了柳荫道,但见那些牡丹已经过了花期。
惇太妃无不遗憾道:“今年都没空赏成牡丹。”
李微笑道:“来年还有花开之时,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两人又游历了霞飞馆、柳坞、藕花榭,最后登上了禁城最高的建筑华明楼远眺。
前面的含元殿、仙居馆、麟德殿、北街,以及嫔妃居住的宫殿群都尽收眼底。
她出不了宫门,也只能在宫中逛逛了,幸好皇宫比起尚书府大了十倍不止。
游览了一大圈,腿有些乏了,最后两人乘了车而归。
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下车后,李微忍不住拿着丝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意。她看见了赵骞身边的贴身太监,暗道他又过来了。
李微脚步轻快的往内走去。
赵骞在崇庆宫的偏殿里坐着已经喝了三盏茶,总算是听见外面有人禀报太后回来了。他这才起身走了出去,李微披了一身的霞光朝他走来。半边脸庞在彩霞的照应下显得红彤彤的,犹如苹果一般。
赵骞上前与她行礼,李微立定了仰面问道:“摄政王找来是有事相商?”
“是,请太后入内,微臣慢慢禀报。”
“请王爷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李微便回了寝殿。背上有汗感觉很不舒服,于是命人重新给自己换了一套干爽的衣裳。
兰蕙替她拿了套白色的对襟襦裙来与李微穿,这套襦裙的衣襟上用草绿色的丝线绣了密密的柿蒂纹,裙身则是同样的草绿色,裙子虽然没有任何的纹饰,却淡雅清爽,十分的相宜。
对于穿什么李微没那么多的讲究,系好了裙带,她取了一柄缂丝团扇便去了那边的偏殿。
出现在赵骞眼前的李微却是一副极清雅的模样,赵骞略打量了她一眼,她皮肤白,穿这样的草绿色也十分的得体。在他的记忆里,似乎她很喜欢穿绿色的衣服。
李微对赵骞道:“王爷请坐。”她自顾的走到东面的一张填漆椅上坐下,赵骞见李微落了坐,才在她对面坐下了。
内侍与李微奉了茶,李微便命将赵骞跟前的茶碗续上水。
奉了茶后,内侍们皆在门外侍立,门窗大开,屋内说个什么话声音不是太小的话外面都是能听见的。
“王爷这次来所谓何事?”
赵骞道:“派出去的人已经到杭州了,只怕不日就能回京。”
“哦,行动倒挺快的。大哥他也不知怎样了……”这位大哥是长房的嫡长子,长这么大李微统共也没和这位长兄说过几句话。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另一位兄长的模样。
“太后您事先得有个准备才好。”
“准备?我早就有准备了,倘或他真的不知好歹坏了事,我就拿《大齐律》办他。”法制不可废,李微只想尽量做到公平公正,并有法可依。
“太后您真能狠下心来交给大理寺,让大理寺的去办这事吗?”
“不然还能如何?总不能因为他是我大哥,犯了错就包庇他吧,这不是助长不正之风么。”
赵骞微微一笑:“我倒不知道原来你这般的刚正不阿。”
李微心道我什么时候徇私枉法了,大哥虽是她兄长,可说到底也是大齐的臣民,臣民犯了法就该一视同仁,搞什么特殊。大哥他浸淫官场十几年,也该懂得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吧。她也是有底线的,触及到底线她可是丝毫不讲情面的。
“王爷觉得这天下是要法治?还是人治?”
赵骞微怔,他未料到李微会给他扔出这样的一个难题,想了想说:“微臣觉得还是法治和人治结合才是最好,法律毕竟是写在那里冰冷的文字,人治是在法治的基础上两者融会贯通,相互结合才更好。”
李微笑了笑,接着又说:“要做到这一点何其困难,法治太冰冷了些,人治总免不了有失偏颇。”
不久之前,两人见面谈论的还是上什么新戏,出什么样的节目,或者是讨论去见李微的家长,争取李微父母的同意,畅想的是关于两人的未来;如今两人坐在一起谈论的却是这个王朝的治理,赵家天下的未来。
他们的谈论常常很理智,并不掺合各自的情感,曾经有过的那些情意已经悄然的在心中抹去了。李微又变成了那个无欲无求的太后。
说过了李什,赵骞又接着说:“这些天臣在查户部的账,发现自熙康十五年来,窟窿越来越大了,难怪好多该收的赋税征不上来,弊端一直存在,若不下决心整顿的话,国家只会越来越穷,老百姓的日子也越过越难。”
李微冷静的说:“朝政上的这些事我也不通,摄政王还是和内阁商议吧。”
他们虽然都在那个时代生活过一段时间,但赵骞却觉得李微和他大不一样,李微毕竟受过那个时代十几年的教育,所懂的知识也远比他全面,眼光自然也比他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