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吃一边说。”杜九言给跛子倒茶递过去,他一口喝完坐下来,桂王递给他一个调羹,跛子道了谢。
三个人各自埋头吃了半碗饭,跛子将他问道的事情说了一遍,和他们问的信息差不多,“……他今晚买了一个小的,就在车上,我将人弄出来藏在明月坊左边的空房子里。”
“九岁,汀州人。她记得家在哪里,父母叫什么。”跛子道:“她说她出来买头花的时候,在巷子里被人迷晕了,塞到马车上的。等醒了以后她就已经在明月坊了。”
“明月坊给她们吃喝,也让她们活动,但不让她们哭,不管谁哭谁吵,就会往嘴里灌开水。”跛子道。
杜九言道:“所以,里面非常的安静,没有人说话是吧。”
“嗯。”跛子道:“新去的,杀鸡儆猴就可以了,剩下的人就不敢再闹了。”
杜九言将剩下的饭吃了,但食不知味,她放了筷子,看着跛子身上的血迹,“你把那个男人杀了?”
“打了一顿。”跛子淡淡地道:“我追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车里……问话前打了一顿。”
“苏掌柜住在城外苏家庄里,整个庄子都是他的,他平日不出门,只有每个月开市的时候,才会到明月坊。”
杜九言觉得奇怪,“这位苏掌柜,只负责开市招呼买卖?”
“意思是,虏拐人进来的时候,这位苏掌柜并不负责?”
跛子颔首,“我认为是这样。这么大的局,他一个人办不了。”
桂王补充道:“既然能出州府,看来爪牙很多。”
像是一张网,四通八达,无数人在这个扭曲的利益链里面。
就是不知道,怀王是这个利益链的中心,还是仅仅是不作为?
三个人都没有心情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天亮了。
乔一光敲门进来,有些焦急地问道:“王爷,杜先生,我、我今天能回家一趟吗?”
“不能。”杜九言和他道:“劳驾你将大家都请来。”
过了一会儿,孟郊和顾青山三个人进来。杜九言将昨天晚上打听到的事情告诉大家,又道:“……都说说吧,各自的想法。”
“既然明月坊有问题,那就先查明月坊。”孟郊道:“今晚就去找苏掌柜。”
跛子颔首,“进出的客人不知道,但作为东家,他不可能不知道。”又道:“但我认为要快,夜长梦多。”
杜九言点头,“等会儿大家分散了出城。”
“好。”
乔一光问道:“那、那我呢?”
“你暂时不要离开。”杜九言道:“或许我们今天还有事情要你去办,你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
杜九言交代了他几句。
乔一光想了想,点头应是。
大家吃过早饭,乔庄了一番,跛子挑着货郎的担子从客栈的后门出来,桂王穿着粗布的衣服,贴着刘县令的面皮,不急不慢地逛着,杜九言装作小厮扶着他。
顾青山和韩当常年跟着桂王,怀王身边有些熟人和他们是认识的。
孟郊则从东城走,绕了一圈从南城进来绕到西城出去。
“扶稳点。”桂王拍了拍杜九言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小声道:“我老态龙钟,走不动呢。”
杜九言道:“王爷,您不要太做作,更加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这是真情流露。”桂王步履蹒跚走的一头汗,两人走了一段,找停在路边的驴车,准备租车出城。这时一顶轿子从两人身侧过去,杜九言话音一停回头朝轿子看去,轿子里的人也仿佛感觉到什么,微微掀开了轿帘朝他们看过来。
暗沉的视线,浮肿的眼睑,皮肤偏黄,整个人显露出一种轻浮的感觉,像是没睡醒。
“咳咳……”桂王猛烈咳嗽起来,杜九言忙扶着他,“爷爷,您怎么样,是不是又难受了。”
桂王点头,在车头坐下来,转过来脸来,轿子里的人打量了他一眼,迅速放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