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大穿着袍服,带着手套,裴盈很紧张地站在一边。
她做刁大的徒弟才几天的功夫,连他的手册都没有背完,却没有想到,就遇到了解剖这种事。
“拿笔记好了,腑脏的每一个位置,呈现的样子,你都要记录下来。这样的机会不容易。”
裴盈点头,道:“是!”
她包着头发,穿着一件黑色的粗布褂子,手里捧着小小的木板,木板上放着她的本子,握着笔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杜先生来了吗?”刁大问道。
裴盈到门口,就看到杜九言和桂王还有跛子都来了。
“开始了吗?”杜九言问她。
裴盈点头,“就等各位来了。”
三个人进来,刁大站在尸体边上看着他们,拱了拱手道:“那小人开始了。”
尸体已经停放将近十天,虽经过了药水的处理,可还是发出了腐烂的气息,刁大切开腹部,顿时一股气体冲了出来,这种腐烂之气的冲人双眸腥辣,头晕目眩。
裴盈受不住,侧过头到墙边干呕了几声,擦了嘴忙回来强忍着记录。
刁大一边给她解说,一边翻找打量。
“看这肾的颜色,不像是中毒。”杜九言上前查看,也戴了手套翻看着。上次解剖的时候,她涨了不少这方面的经验。
刁大应是,“确实如此,没有中毒迹象。”
“这就奇怪了,”杜九言指了指心的位置,“看看有没有异常。”
“你不是判断心脉梗阻的吗?”
刁大道:“是,从尸体的表面判断,确实是心脉阻塞而死。”他开始翻看心。
裴盈看着杜九言,发现她神色自若,并没有因为腐气难闻而作呕,甚至和刁大一边讨论,一边研究。她看着看着也不由压住颤抖的手,往前走近了一步。
她想要像杜九言这样,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都不比男人差,都能独当一面,令人不敢轻视。
“等一下。”杜九言喊刁大停下,又和桂王道:“王爷,帮忙把灯拿过来。”
桂王去提了灯,跛子也点了火折子。
四个人凑在前面看。
“这是什么?”杜九言问刁大。
刁大面色大变,冷声道:“针!”
一根宛若发丝粗细的银针,扎在了里面,血管被扎破……
刁大将针拔出来,声音激动到发颤,“难怪……难怪会心脉阻塞。”
“谋杀!”桂王和杜九言道:“和苏八娘的死的手法殊途同归。”
杜九言捏着银针,拿到门口查看,回头问裴盈,“这样的针你见过吗?”
“没有!”裴盈道:“绣花的针,就算是最细的也要比这个粗点,否则拿不住。”
“那就是定制的了。”杜九言道。
“心口扎进这样的针,是慢慢死,还是立刻死?”
刁大凝眉道:“扎成这样,至多半柱香时间就会毙命。”
“半柱香,那就是在丑时后了。”她和桂王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到子时,也就是说,他们走了以后一个多时辰,有人将针扎进醉酒的袁义心上。
杜九言用药水洗了手,留了刁大继续给裴盈讲课,她和桂王以及跛子出来,站在庭院里聊案情。
“我先说说我的思路,”杜九言道:“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谈氏了。很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她从头到尾设定的一个杀局。”
“从她嫁给袁义开始,就已经在谋划。虽不知她的原因和目的,但她要杀袁义。在这之前,她很有可能找了什么人,来刺激袁义,让他性情大变,在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引得他和自己争吵,甚至动手打她。”
“直到五月初六的晚上,袁义在外面醉酒回来,两人再次发生了争执,她逃出来机缘巧合遇到了王爷和我,”杜九言道:“但,我认为她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而是冲着申道儒他们去的。”
桂王蹙眉道:“你的意思是,她想利用申道儒?”
“显然,她达到目的了。宋吉昌在袁义死后,进房间里翻乱了东西,扰乱我们的查证的方向。而庄应来告保障堂,则是申道儒顺水推舟操控的。”
“幕后人是谁?”桂王沉声道:“还是那个人吗?”
杜九言摇头,“我不确定。因为手法和路子有些不同。这件事是临时的,并且,保障堂的存在,对这个人应该没有影响,他没有必要做这些小事。”
“另有他人?”跛子道。
杜九言不确定,“我有这样的感觉。此番指使谈氏杀袁义,引申道儒入局作伐,再将我们绕进来的人,他的目的似乎是针对保障堂。”
“有道理。”桂王道:“现在最关键的事,将谈氏找到。”
他话落,刘书吏过来了,和三人各行了礼,递了个文书过来,“……西南接了庄应告保障堂的讼案。”
“牧琰接的?”杜九言问道。
刘书吏回道:“文书里没有点名是哪个讼师,但明天肯定就知道了。”
“明日会来取证。”
杜九言颔首,“多谢告知。”
“杜先生太客气了。”刘书吏道:“您主办的保障堂是好事,我女婿在和柴太太谈过话以后,懂事了很多,对我女儿也好了不少。”
“就像我女儿说的,有她们在,京城多少女子的安全都有了保障。”
杜九言含笑道:“可也扎伤了许多人的自尊心。”
“关于女子的律法,许多人都很不满啊。”
刘书吏道:“杜先生一定会成功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