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这话说出来,把甄英莲给吓了一跳。家里来了广州之后,置办了多少产业她虽不清楚,可每日开销的流水她却是最门清的。
这些流水每月下来最少也是上万,这个数目放在别人家里,那可是天方夜谭。每个月这么下来,大嫂都能面不改色的批了数目,很快放钱给她,可见家里的产业每月进项至少比开销有十倍之多。
原先在京城时,王熙凤去了英吉利,甄英莲进门起就在帮忙管家,加上大房分家,她也帮着打理了,自然很清楚大房分了些什么东西。
那些财产和银子,对于现在的家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谈何公平?
甄英莲急了,拉住王熙凤道:“嫂子这话说的,我倒听不懂了。若这家里跟大房没干系了,大房又何苦管着一家子的产业。嫂子既然管着,自然是跟嫂子有关的。”
说罢,她又转头对她干娘道:“干娘,您也清楚,京城那会儿是什么情形吧?公中的产业,连咱们自家都没分多少,大哥和嫂子那边,又能拿到多少?”
邢霜看着她俩,兀自偷笑起来。
“那你说,该怎么分。分成三等分如何?”
甄英莲理直气壮道:“平等却不见得公平,若是三等分了,才是苦了大哥嫂子他们,就是对三弟也不公平。”
王熙凤挑了挑眉,嗤笑了起来:“可见的是当校长的人了,倒来我跟前洗起脑来了。你今儿倒是说清楚,什么叫平等不见得公平了。”
邢霜看着俩儿媳妇“斗”的跟乌眼鸡似的,反倒心情格外轻松,往后一靠,惬意的看着两人吵架。
“嫂子可莫臊我了,论口舌,咱们全家谁能比得过嫂子。只是论这管账,我自是不比嫂子差的,嫂子也莫小瞧了我去。
“这一家子的流水如今可都是我管着,每月大房的流水比别处都要多三千银子,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大哥有实验要做,需要材料,是不是?
“而三弟那边,因办了机械厂,每月的所需的车马费与杂物各项开销也比旁人多些。
“若是按着干娘说的,三等分了,别的不提,大哥哥每月所需的材料,就是笔天价。你看似分的与我一样多了,却花销比我大得多。
“日子一长,你那儿不是缺了就是短了,我这儿却有许多用不着的,白放着浪费。
“干娘自幼就教咱们,这银子放在手里的不叫财富,能利用起来才是财富。嫂子难不成忘了这个道理?
“二爷不过好些丹青,每月就是要买颜料买纸,也远不如三弟的花销,又何况跟你们比?
“如今依我看,按着每月流水算出比例来,再按着这比例分家才是正经。若是等分了,只会今儿你少了钱花,明儿我有钱没处花的。”
甄英莲说的句句有理,甚至连最后的解决方案都拿了出来,还真不愧是个当校长的人,就连王熙凤这样的厉害人,听得都有点目瞪口呆无法反驳了。
“可咱们早就有了爵位,也分了家了。”王熙凤最后还是找了个点,狡辩道:“哪有分了家的再来分财产的,再说大爷可是有爵位的人,每年不说别的,就是俸禄也是稳拿稳的。”
甄英莲勾起嘴角一笑:“几百两的银子和禄米,是能买几块铁啊?”
王熙凤一怔,噎的都快吐了。
反了天了,这小蹄子今日是当真要降服自己了不成?
邢霜在一旁看得有趣,咯咯直笑。俩儿媳听到笑声,一齐扭头去看她。
“太太!”王熙凤这会儿是真急了:“您还不管管,这还是弟妹跟嫂子说话的态度嘛?”
邢霜看了眼甄英莲,甄英莲忙道:“是我失礼了,不过嫂子那理由也忒站不住脚了。”
邢霜终于开口了:“好了,人家家里是争家产争的头破血流的,你俩倒好,是为了让家产让的硝烟四起的。”
妯娌两个楞了一下,脸同时红了起来。
王熙凤轻声道:“真真不是我们不要,而是已经要过了,就没这道理再拿了。太太心疼大爷和我,咱们自是感激不尽。可咱们如今住在家里吃在家里,大爷的实验又都是走的家里公账,已是很不合规矩了。
“大爷和我都是要脸的人,这些年来了广州,太太舍不得咱们,要咱们一块住,咱们也想尽孝,不想离了太太。可太太,咱们赚的银子,可没一分是归到公中去的,这样还要分家产,岂不是太过分了。”
邢霜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你呀,从小就是个要强的人,我能不懂你吗?送你去英吉利,也是想你知道,这世上女子也有能大事业,不必窝在家里争权夺利的。
“可我似乎把你矫枉过正了,你这眼里有了大事业了,就一点儿也不争不要了。该给你的东西,还是得拿着。虽你们分过家,也看似住在家里,但你俩对这家的帮助还少了吗?
“照你这么说,你们分了家,你们那产业便是你们自个的。琏儿就不必拉着瑨儿一起,也不必把他自个的人借给瑨儿开厂。你则更不用插手什么家务事,更不必替我管着家中产业了。
“虽然你可以说这是尽孝,这世上也没有尽孝尽成你这样的。我也不需要你愚孝,你若真的孝顺,就该让我安心闭眼,让我不必为你们以后的日子操心惦记。
“英莲有句话说的不错,平等未必公平。即便我分了同样的东西给你,你们也未必够用,而他们却没处花去。
“我本想着,便是我走了,也不必分开,让你们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