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上一次见到的那个能鉴宝的东西是玉扳指,如今这个是玉蝉,这些都跟玉有关系。
难道只有玉质的风水法器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吗?
张天元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自己曾经读到过的关于玉的知识。
中国古时候有巫王,可以通过玉来与神沟通。
巫王能左右整个部落首先依靠他身上的神权,跟神权一体的玉当然就是“玉神物”。
“玉神物”的说法出自《越绝书》卷第十一《越绝外传记宝剑第十三》,是风胡子向楚王讲述兵器演进的历史时的一段话——
“轩辕、神农、赫胥之时,以石为兵,断树木为宫室,死而龙藏。夫神圣主使然。至黄帝之时,以玉为兵,以伐树木为宫室、凿地。夫玉亦神物也,又遇圣主使然,死而龙藏”。
内中提到黄帝!
看来红山和良渚时代,玉为神物是板上钉钉了。
至于这个玉神物有什么内涵,学术界有这样几种解释:
(1)玉是神灵寄托的物体或外壳;
(2)玉是神之享物,也就是供神灵吃的食物;
(3)玉是通神之物。
这三种解释的层次是不一样的,区别就在于用玉的主体是谁。
第一个的主体是神,神把自己寄托在玉上,当然这还要看神到底是个什么。
如果史前时代对神的理解大部分是其无形,可能是天代表的自然和祖先的魂灵相交织而成的,那么玉几乎就相当于神的躯体了。
但如果史前的神跟后世的神相类,本身是有躯体有形的,那玉就是它发给俗世的代表证,就像《封神演义》里的“番天印”一样。
第二个的主体是神和人,是人供给神的食品,让神吃好喝好后好好保佑这个部落。
从这个角度讲,玉跟猪头三牲没什么区别。
当然区别也还是有点的,就是后世的供品大部分“上供人吃”,而玉这个供品人是万难嚼动的,我们也很难理解,神为什么一定要嚼一嘴石头渣滓来充饥。
第三个的主体是人,人用它通神,玉也就是人敲开神之大门的敲门砖或者通行证,当然这个人不是普通人,是巫王。
巫王是如何用玉通神的呢?
这要先问一个有趣的问题:在中国历史上,最早的自塑像是什么?
答案是红山的玉人,上面说过2002年牛河梁第十六地点出土的玉人就是一位大祭司的形象原型,双手抚于胸前。
红山文化出土的玉人,基本都处于最高等级墓葬,也就是巫王的墓中,实际上大部分都可以视为是墓主自己的形象,因此可以说红山玉人是中国最早的自塑像,也因此红山玉人各有各的长相,并不是统一的。
不过它们样貌虽然不同,姿态却是基本相同的,就是牛河梁第十六地点出土的那个玉人的姿态:双手抚胸。
如果一堆巫王的自塑像用的是同一个姿态,那就必然证明这个姿态就是他们的职业特征,就是他们所从事的共同工作的标准动作。
这些人都是巫觋,都主持祭祀,双手抚胸无疑就是一种祭祀的标准仪规。
双手抚胸是否就只是拿手摸着自己的胸肌即能通神了呢?
显然说不通,因为到目前为止这个仪轨里还没有玉,没有那个敲门砖。
这个答案要到红山大墓里去找,在红山的出土玉器里,勾云形佩是绝对的重器,它的出土位置都在墓主的胸部。
既然墓主都是巫王,毫无疑问,勾云形佩就是那个敲门砖,是双手交于胸前郑重执着的那个玉神物。
难怪在所有红山玉器中,勾云形佩是最为抽象,长得最不讲道理的,是红山写实玉器风格的另类。
就因为它是通神的核心法器,所以一定是以只有神能看懂的形式存在着,它就是上古时代巫王们跟神交流的“密码本”。
而在墓主们的身上通常还有一些玉器,像头顶的马蹄形的玉发箍、胳膊上的玉镯等,看来巫王们在通神时浑身皆玉,似乎生怕神因为嫌弃自己不舍得用玉而不肯理睬他们。
中国最早的logo是什么?
可能有人会脱口而出说是龙,但要注意,所谓logo首先得是一个纹饰,其次它要作为一个标识广泛存在于同一类物品上,最后成为此类物品的标志。
从这三点看,龙显然不是。
答案是良渚文化玉器上的神徽。
良渚玉器里最多也最著名的就是玉琮,玉琮里最著名的除了那个十三节大琮以外,就是那个上有神徽的大琮了。
这个神徽的形象很容易让我们想起两个东西:
一个是玛雅文化里的神像,它们的风格相近,都具有印第安式的大头饰和标志性的非中国式的大眦牙。
当然这个形象我们不能说就不是中国的,但肯定是非汉文化的,在西南少数民族的傩戏和请神仪式上我们还是依稀可见它的影子;
另一个联想有意思,看到它总是能想起扑克牌里的老“k”,因为它们一样,上下都能看,看着都有理。
这个神徽遍布于良渚的各种玉器,样子有复杂和简单两种:
复杂的就是大玉琮上这种毫发必现,精细入微的纹饰,多见于大器和重器;
另一种则是把这个复杂的徽记提炼出核心,把它的精神洗炼地表达出来,但纹饰本身变得十分简洁,大概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两个大眼睛和一张阔口,这种简单纹饰多见于小型玉器上。
这个神徽广泛用在良渚玉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