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的东西,虽然品相还不错,但毕竟算不上什么太值钱的古董,一百美金吧。”张天元随口说道。“这也太少了吧。”斯蒂芬贵诺皱眉道。“别怪我不给你高价,这东西我带着还嫌麻烦呢。”张天元虽然还是比较想要的,但那笔筒当真不值钱,如果要他花费高价去购买,他就不乐意了。这里头,是不能退让的!“行了,不说了,给二百,我就卖。”斯蒂芬贵诺想了想道。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他从外面抢回来的,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几十块卖出去,其实也未必就会吃亏,真没什么了不起的。“一百五。”张天元淡淡道。“哎呦,你这家伙还真够抠的,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了,谁让我缺钱花呢,一百五就一百五吧,成交,要不你再看看别的,这里头还有值钱的没?”张天元在这个收藏室里又转悠了一会儿,结果发现这里头大部分东西那都是赝品或者不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个瓷杯子,竟然是清代的粉彩,并非乾隆年间的,但也值不少钱。只是这杯子,如果非常懂行的人,恐怕一眼就会看出来,它少了一个盖子。不过少了盖子,倒也未必就卖不上好价。张天元在这一行里混得久了,自然也就知道了一些潜规则。某日,一位古董商到张天元家里做客,他便尽出所藏,请这位仁兄鉴赏评价。当是张天元还只是上浦的一个小古董店老板,没多达名气,而这位绝对是这一行里的牛人。虽说名气不如李恒、董学塾,但也绝对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张天元拿出的第一件东西,是块田黄印石,长约四寸。“这值不了什么钱!”古董商说,“因为上一段有裂纹,下半截有杂质,只有中间一小块完美。”“我当年是以高价买的!”张天元笑着说道。“你听我说完哪!”古董商笑着说,“你如果把上下两截锯掉,只留中段,价钱就倍于此了。”接着他展开张天元收藏的一幅古画:“是名家手笔,可惜右边破损了一块,修补之后总是看得出来,倒不如将右侧整个切除,价钱要比补了之后还高得多。”最后,张天元取出了镇店之宝——黄瓷盖碗。“这个盖子早该扔了。”古董商一见便说,“不带盖子要比带盖子容易卖,价钱也好。”“怎么会有这种道理呢?”张天元有些不服气,“有盖反比无盖来得便宜?”“当然!因为盖子有缺损,你想想看,当买主看到这件东西,发现盖子已破,还会买吗?”他把盖子放在案上,并将碗捧到张天元的面前,“可是这样子,几个人知道还有个盖子呢?买主只当这是只完美无缺的碗,而会爱不忍释了!”“同样的道理!”他又指着印石和画说,“你切去杂质之后,大家只见那是块难得温润美好的田黄,有谁知道它原来要大得多?而那画没几人看过,切了边仍是不错的构图,谁会想到已比原作少了半截?”“人们为什么总会注意那小小的瑕疵,而忽视整体的美好?为什么宁可被骗,也不愿接受那有缺陷的事实呢?”张天元感慨地说。当时他就对这位仁兄的看法不怎么赞同。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位仁兄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的。他手里头这粉彩杯子,就算找不到盖子,对于一些外行人来说,跟全新完好的东西也没什么区别,绝对值不少钱呢。“张先生,这东西您可别乱说价啊,这不是我抢来的,而是我从父亲那里偷来的,据说价值少说也得两三百万人民币,你可不能太亏待我啊。”斯蒂芬贵诺急忙说道。“是,如果你这杯子盖子也在的话,我的确可以给你那么多钱,但是现在嘛,我顶多给你一半,这样吧,咱也不废话了,十万美金,你把它卖给我,如何?”张天元自然有遍地对方藏品的理由。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低了点,十五万怎么样?”斯蒂芬贵诺问道。“不跟你废话了,十二万成交,否则就算了,这样的东西虽然不错,但也谈不上什么精品,我手里头还是有不少的,万一出不了手,那可就惨了。”张天元斩钉截铁地说道。“行,成交。”或许是觉得十二万美金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价位,斯蒂芬贵诺竟然一口就答应了。这倒是让张天元省去了不少的麻烦。两人当即交易完成。“你这里其余的东西,我看着都不怎么样,就算了吧,也该回去了,以后弄东西,还是要长点眼啊,你这弄来的假古董太多了。”张天元对斯蒂芬贵诺的其余藏品已经没了多少兴趣,假古董再好,它毕竟也是假的啊。“都是假的?不会吧?这么多?这可都是你们中国的那些走私贩子弄过来的啊?”斯蒂芬贵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张天元却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不了解情况啊。假古董多,自古就多,专骗附庸风雅有钱的主儿,附带骗骗无知群众。比如清代时候,川州有人在江中捞起一人脑袋,还戴着金盔,金盔上写着字儿:“前将军张飞”。当时还特轰动,都说捞着张飞的头了,官员们还举办了一个隆重的安葬仪式。这事放现在,有人信吗?没听说武将打仗头盔上要刻名字啊,再说张飞的官职是“右将军”,哪儿来的“前将军”呢?捞着张飞的脑袋不算啥,还有人找到过伯的脑袋,年代更久远。康熙年间,杭城金叉袋巷北边,居民在挖地的时候挖出一个大骷髅来,骷髅旁边有个大石头,上面刻着四个篆字:伯首级。这事也蹊跷得很,伯是春秋时人,害死伍子胥又搞垮了吴国的奸臣,他是在姑苏被越王杀掉的,脑袋怎么来了杭城?这些,明眼人一看,就是假的。用现在的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