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把这根金条给我?”女人不确定的对宋天耀问道。
虽然现在号称香港重光,但是实际上此时不论是在香港的英国人和殖民地华人,都有一种战争恐慌好像乌云一样笼罩在头顶,那就是中国大陆已经建立共和国,也许随时会派强大的解放军来武力收回香港这块英属远东殖民地,而且现在的朝鲜战争英国有份参与其中,更让香港人有些惶惶不安,唯恐朝鲜战争结束,大陆会报英国参战的仇,把下一个战场定在香港。
所以香港现在无论穷人富人,官员商人,都在努力把自己的纸币换成黄金,之前近十年的日占黑暗期,已经帮所有在香港生活的人上了一课,纸钞印刷的数目再大,自己存下的钞票再多,都不如黄金值钱。
如同听说某个金行的金价比其他金行略低,那么那家金行的门外马上就能排出三四里的队伍等待用钱购买黄金。
宋天耀说道:“不是的那么大方,你付给我两千块港币,这根金条才是你的。”
这样一根金条,去按照贼赃的价到小金铺换现金,都能给到三千五百块港币,但是如果自己留下来打成简单的首饰,或者存起来慢慢找大金行黄金吃紧时脱手,五六千块也是能换到的,而且刚才的一幕幕,女人都看在眼里,她用编贝一样的牙齿咬了咬红唇:
“好,我去和姐妹们先去借钱。”
说完,她抱着琵琶站起身,对宋天耀蹲身行了个礼,脚步略急的朝着楼梯走去。
等女人消失在楼梯上,宋天耀对赵文业笑笑:“你表哥是不是够丢脸,居然同歌伶抢赏钱。”
这女人的动作很快,不过五六分钟,白皙修长的手指就抓着一沓五十面额的港币走了回来,看样子应该是和其他歌伶借来的,因为这条船上的规矩,歌伶陪酒的价钱就是五十块。
“这里是两千块港币,先生。”女人把手里的钞票递给宋天耀,宋天耀数都没数直接分了一半装进钱包,另一半转手就递金条递给女人:“我还要谢谢姑娘。”
直到这块黄金到了手里,女人用双手紧紧握住它,感受着黄金带来的冰凉沉重手感,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昨晚弹曲,这个男人随手赏了自己两百块港币,今晚弹曲,直接就打赏了一根金条。
有了这根金条,自己今晚就不用……
出乎女人意料的是,宋天耀把金条递给她之后,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女人,语气轻松的说了一句:“有了这根金条,姑娘应该就可以卸去这身艳俗装束,洗掉脸上红妆,睡个好觉,如果还摆不平那个想要今晚睡你的人,你也可以拿那根金条出来吓吓他,话俾他听,有人能出金条罩住你,也能用西瓜刀揾到他,叫他识相一点。”
说完之后,宋天耀就招呼了一声赵文业,两人消失在第三层的楼梯处。
女人脸上那份冷艳再也保持不住,吃惊的捂住了自己嘴,扭过头望向宋天耀,却发现那个俊朗青年,已经头也不回,沿着楼梯一直走下了楼去。
直到这时候女人才意识到,宋天耀打赏自己这么多,他连自己的名字却都没有问过。
……
直到搭乘舢板再次回到陆地上,赵文业跟在宋天耀背后抓着足足一千块港币才问道:
“耀哥,你给我的钱……”
“不是给你的,五百块交给你老妈,她身体不好,让她用来抓药,剩下五百块你送去我家交给我老妈,我最了解她,儿子做了褚家秘书,自己不去满木屋区炫耀那就不是她了,这点钱就是用她这段时间花销的,顺便告诉她省点用,最近我都冇钱再拿回家。”宋天耀对着不远处专门等海鲜舫生意的黄包车招招手,两辆距离最近的黄包车顿时车轮转动,轮辐声响亮,风一样的跑了过来。
赵文业看着宋天耀登上一辆黄包车,嘴里追问道:“耀哥你缺钱干嘛还要大方的打赏那女人一根金条?”
如果把那根金条拿回家,岂不是更让自己姨母全家高兴?
“那女人穿一身玫红旗袍很难看,而且画了淡妆,头发还特意扎束起来,我昨日与陆羽茶楼的侍应闲聊,他说过海鲜舫上的歌伶虽然穿的俗艳,但是不会变化太大,防止老客人不喜欢,那女人昨晚和今晚简直画的如同两个人一样,搞不好就是因为欠钱被逼要去出街,所以简单的画了个新嫁娘的妆,等海鲜舫打烊就被人抱上床,看她那不情不愿的模样,随手帮她一下,更何况,那根金条花在欢场上无所谓,花在我自己身上,金条不是随便花的……算啦,你自己返家,我去住酒店。”宋天耀还想对赵文业解释一下,可是看自己表弟脑子不够开窍,叹口气,对黄包车夫说道:“杜里士酒店。”
那名黄包车夫顿时双眼冒光,嘴里痛快的答应一声,拉着宋天耀沿路跑去,去杜里士酒店的年轻人,到时候下车车钱一定不会少付给自己,路上多说些恭维话,说不定还能多赚几块赏钱。
黄包车拉着宋天耀一路远去,赵文业上了另一辆黄包车,把钱小心的贴身收好:“麻烦,嘉林边道木屋区。”
这名车夫则苦着脸应声,拉着赵文业朝全港穷人聚集的嘉林边道木屋区跑去,他和那名车夫的想法不同,他现在只想车上的年轻人能在送到之后不要克扣自己的脚钱。
杜里士酒店位于湾仔皇后大道东,紧邻湾仔邮局,是英国人开的一间酒店,里面的服务人员都是讲英文的,不懂英文的华人就算进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