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上蔡县,城东门外的一片小树林儿里,秋草略有枯败,北风吹过,便有几片黄叶飘落。
就在这样一片小树林当中,一个大人领着一个小孩儿,旁边跟着一条黄狗,悄悄的行走在里面。
突然,小孩儿像是发现了什么,两只大眼睛忽然一亮,伸手拉了拉身边的大人,细声道:“父亲,快看!”
那人顺着小孩的手指看去,不禁会心一笑,原来不远处的草丛中,趴扶着一只灰兔。
轻轻拍了拍小孩的肩膀,那人嘴角微微一扬,低声道:“瞻儿莫急,看为父的。”
若是有人从旁路过,定能认出这个准备弯弓射兔之人,正是上蔡的粮仓仓史李斯。
而那个小孩儿,便是李斯的次子李瞻。
李斯趁着有些空闲,带着幼子李瞻,牵着家中的黄狗,来到东门树林打猎。
只见李斯将袖袍挽起,取出一支短箭,搭在自制的木弓之上,瞄准了那只尚未觉察危险的灰兔。
嗖!
短箭如流星一般射出,那灰兔还未及反应,便被一箭射死,紧接着,李斯身边的黄狗朝着灰兔跑了过去,替主人将猎物叼回。
幼子李瞻看着黄狗叼回来的灰兔,欢呼雀跃:“父亲真是太厉害了,今天有兔肉吃喽!”
李斯宠溺的抚了抚李瞻的小脑袋,道:“瞻儿,时候不早了,为父午后还要去仓廪办事,这就回吧。”
看着父亲将灰兔用麻绳系好,李瞻自是心满意足,与黄狗一左一右,伴着李斯往上蔡城中走去。
“父亲,回去让娘将兔肉煮了,一定要多放盐巴。”李瞻盯着李斯手里的灰兔说道。
看着不足五岁的儿子,李斯哈哈大笑,这小子嘴馋,整天缠着自己来东林打兔子。
幸好李斯作为上蔡仓廪的仓史,平日里倒也清闲,年近而立,早已娶妻生子,天伦乐乐。
“哟,这不是李仓史嘛,又去打兔子了?”
上蔡城中的人倒是对李斯挺熟的,一个个都笑着打招呼,有几个还去逗李瞻。
李斯身为仓史,向来看不起这些黔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便当做回应了。
就在这时,路前面突然一阵骚乱,李斯抬头看去,只见一阵扬尘起,一辆马车飞驰而来。
李斯眼疾手快,赶紧将幼子李瞻抱起来,闪到路边,身边的黄狗也蹭的一下,自己躲了开来。
“咳!咳!咳!”
李瞻被马车带起的烟尘呛得咳嗽起来,街上其他人也纷纷躲避,以手掩口,一片怨声载道。
“这是谁啊?怎么嚣张!”
“就是啊,万一撞伤了人怎么办?刚刚就差点儿撞到我!”
有人看到了站在身边的李斯,连忙问道:“李仓史,您见多识广,知道那人是谁吗?”
李斯瞥了眼问他的人,轻哼一声,道:“那便是这上蔡令熊缺。”
众人一听,顿时哑口无言,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父亲,上蔡令很厉害吗?比父亲的仓史还厉害?”年幼的李瞻扭头问道。
望着烟尘外,那远去的马车,李斯轻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回答儿子的话。
一个小小的仓史,怎能与一县之令相提并论?
况且那熊缺,不仅是上蔡的令,更是楚国王族的旁系,职位和身份,都不是李斯这个小小的仓史能够比较的。
贫贱之人,街道吸尘;富贵之人,扬鞭弛车。
街道上的扬尘已经平息,李斯晃了晃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掉,带着幼子,牵着黄狗,往家中走去。
家里院子当中,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手中拿着一根棍子,呼呼哈嘿的舞弄,倒也有模有样。
这是李斯的长子李由。
“哥,我和父亲到东林打了只兔子呢!”李瞻进门之后,便朝着李由喊道。
李斯将手里的兔子,递到妻子手中,道:“快些拿去煮了,由儿去净手,过会儿咱们吃兔肉,午后我还要去仓廪办事。”
“好,我这便去。”妻子接过灰兔,往厨屋走去。
“母亲,多放些盐巴。”
用过了午饭,李斯稍微休息一下,便往上蔡仓廪行去,待会儿可是要有几十石粮食入仓。
身为仓史,李斯要做一些称重、记账、盘点之事,平时可以偷闲,此时却不能不去。
来到仓廪之后,没过多久,几十石的粮食便运送而至,李斯与仓丞高洪,将粮食存封入库。
最近没有战事,今年也算得上丰收,高洪看着几十石粮食入库,心中着实高兴,便要与李斯一同吃顿酒。
李斯将账目理顺之后,突然感觉到腹中不适,连忙对高洪说道:“哎哟,我这突然闹肚子,需先去厕溷一趟。”
“那快去吧,我去置办些酒菜,等会儿,咱俩好好喝点儿。”高洪挥手道。
李斯此时顾不得其他,碎步小跑,一溜烟儿的来到角落里的厕溷,推门而入。
“吱—吱—”
几声尖锐的叫声响起,李斯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几只老鼠,瘦了吧唧的,趴在粪池当中,吃着里面的秽物。
“去!”
李斯厌恶的喝道,挥了挥手衣袖,几只老鼠顿时大惊,吱呀乱窜,一溜儿烟儿的跑没了影儿。
顾不得管这些,李斯赶紧解开腰带,顿时一泻千里,腹中这才好受了些。
从厕溷中走出来,李斯感觉轻松了不少,正好碰到了回来的高洪。
“李老弟,赶紧的,去喝两口儿。”高洪拉着李斯便走。
李斯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