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路程还算平顺,二月底便抵达了汴京城。
看着那座巍峨熟悉的城楼,萧怀素与杜延玉都不禁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她们终于回来了。
杜老夫人倒是如常的镇定,只是瞅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这一辈子她跟着杜老太爷哪没去过,南下北上地外放,什么苦都吃过,不过在京里定居的时间算是久了,可她最怀念的还是在杜家村的时光。
落叶归根,老年人的心态毕竟与年轻人是不一样的。
杜延昭早便率着家仆在城门外守候着,远远地便见到了杜家的马队,心中一喜,赶忙迎了上来。
“老夫人,是大爷来接咱们了。”
香桃撩起了帘子,杜延昭成了亲后,丫环们就从善如流地省了少爷称谓,直接唤作大爷。
“是大哥!”
杜延玉也是精神一怔,连萧怀素都微微探起了身子。
“祖母,”杜延昭一脸激动地上前向杜老夫人见礼,又转向了萧怀素与杜延玉,“两位妹妹。”
“大表哥。”
萧怀素笑着点头,仔细打量了杜延昭一眼,他一身青色竹纹的长袍,外面披着黑色的披风,整个人看起来清瘦不少,面相秉承了他父亲杜伯温一惯的儒雅,唇上已是蓄起了薄薄的短须,这点让人微微有些不适应。
杜延玉也捂着唇笑,打趣道:“才多久没见大哥,怎么大哥都成了个老夫子了?!”
杜延昭微微一怔,这才后知后觉地抚了抚自己的短须,不由笑了,“三妹,大哥成家立事,自然便要持重一些的好。”
杜老夫人嗔了杜延玉一眼,这才对杜延昭点了点头,“别听你妹妹乱说,老成持重的好,你眼下又在中书省任职,不可给那些老大人留下轻浮的印象。”
杜延昭续考之后进了一甲第二十三名,又因着杜家的关系被分到了中书省任职,如今是正七品的中书省都事,搁在他这个年纪也算年少有为,将来升迁历任亦是前途无量的。
“是。”
杜延昭恭敬地听着杜老夫人的教诲,又深深一揖。
“走吧,家里人定都在等着我们了。”
杜老夫人笑着对杜延昭挥了挥手,香桃放下了帘子,杜延玉与萧怀素端正地坐好,听着马车的轱辘声一下又一下地在耳边响了起来。
杜家的车队入了城后正有一队人马打马经过,与杜家的车队刚好擦身而过,骑在马上的墨蓝锦袍的男子身形一怔,微微偏头道:“那人……好像是杜家的……”
“是的,世子爷。”
身边的侍从立马上前恭身道:“那便是杜家的大爷,如今在中书省任职。”
“杜延昭啊!”
顾清扬微微叹了口气,俊逸的面容上一双浓眉不自觉地轻蹙,曾几何时他也是杜家出入的常客,可如今他都快要不认识杜家的人了,到底是岁月弄人,还是他作茧自缚?
顾清扬无奈一笑,不由仰天而望,天上云卷云舒,本应是心情开阔,他却感觉到压抑至极,攥在手中的缰绳都不由收紧了,便又听到那侍从道:“世子爷,杜家大爷好像是去接从西安回来的杜老夫人还有其他女眷……”
“从西安回来?”
顾清扬神情微微一怔,下一刻已经有些不可置信地调转了马头,直直看向杜家车队那居于中间的两辆马车,似乎想要透过车壁看清那坐在车里的人。
杜延云已是在去年回了京,听说是在那边就嫁了人,如今是随着夫婿回京的。
那么杜家从西安回来的女眷,除了杜老夫人便只剩下杜延玉与萧怀素。
萧怀素……会是她归来了吗?
顾清扬只觉得心潮澎湃,勒住缰绳的手不由微微颤抖起来,离去时还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姑娘,如今一晃眼六年过去了,她可还是从前那个乖巧灵动的小女孩?
“驾!”
再也想不得什么,顾清扬突然掉转了马头向杜家的车队奔去,身后的侍从吓了一跳,赶忙集合了众人一同追了上去,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景国公府可不能再出什么事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希望世子爷能悠着点,千万别犯错啊,杜家可惹不起!
离杜家的车队越来越近,顾清扬也不知道他是想要做什么,也许仅仅是想确认是不是她回京了,也许仅仅是想知道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可还记得从前那个喜欢作弄她,却又打从内心里关怀着她的顾二哥?
身后的马蹄嗒嗒作响,早有随侍的杜家护卫发现了动静,这才打马上前向杜延昭禀报了。
杜延昭眉头微皱,又向后瞄了一眼,心中暗暗诧异,怎么会是他?
要知道自从去年那场变故后,景国公父子就被皇上撤了官职,如今闲赋在家,他们父子也算沉得住气,平日里绝不走动于人前,他也是好久没见过顾清扬了,怎么单单就在这里撞见了?
顾清扬与杜家从前还算是有几分交情,但自从与宋家结亲后两家人便越走越远了,虽然算不得敌对,但到底也是无话可说。
是走,还是留一留?
也就在杜延昭犹豫之间,顾清扬一人一骑已是奔到了杜家队伍的最前面,微微喘气定神,这才对着杜延昭抱拳道:“杜兄,没想到在这遇见了。”
杜延昭挥手停住了队伍,这才笑着看向顾清扬,微微拱手,“世子爷别来无恙!”
“还好!”
顾清扬客气地一拱手,好容易按捺住心头的激动,这才微微侧身看向不远处停着那辆青顶帷布的马车,“不知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