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汴京的一路还算顺当,雪下得不大,沿途的官道都被清扫了出来,足以容纳两辆马车同时并排而行。
但马车毕竟不比住在屋里,虽然点了暖炉,但还是有些冷得沁人。
萧怀素捧了个青花手炉在怀中,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袄,看起来像个可爱的洋娃娃,只是鼻头微微有些发红,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让人一看便生无限怜爱之情。
杜老夫人微微一叹,揽了萧怀素坐到跟前,低声道:“眼下你还在孝中,不适宜穿些皮毛衣裳,等到了歇脚的地方便好了,且先忍忍!”
萧怀素点了点头,“外祖母,怀素省得的,再说也没有多冷,就是……就是我自己身体弱了些。”
王氏笑着顺了顺萧怀素额头的流海,满脸慈爱,“怀素真是懂事,这一路本也没什么好食材,等回到汴京后,大舅母让厨房好好弄些药膳给你调理身子,咱们怀素不多时也必定能长成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
萧怀素眼睛一眨,俏皮地吐了吐舌,“怀素才不要长胖呢!”
“看看这小丫头,”杜老夫人乐了,“小小年纪就知道爱美,也不知道像谁?!”
“婆母,小姑娘爱美那是天性,”王氏也跟着乐了起来,捂唇笑道:“看看咱们府里那两个,云姐儿不说了,懂得自己打扮,玉姐儿小小年纪不也要将珠花捣弄来捣弄去的,不是她喜欢的绝不往身上戴!”
想到两个孙女杜老夫人眼中也有了笑意,倒是冲淡了连日来脸上的哀愁,再看看跟前的萧怀素,她终是宽慰一笑。
转眼间马车已经走了十天,算算日子,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腊月二十五前必定能赶回汴京的。
就是眼下快要过年了,官道上来往的人越来越少,显得尤其冷清。
杜老夫人与王氏闲来无事便会与萧怀素讲讲汴京城中的人情事物,另外祖父杜继儒有什么爱好啊,各位舅舅以及表姐表哥的脾性,大家什么时候会到山上避暑,什么时候又到庄上悠闲小住,甚至连在任上的二舅舅一家也详细说了一说,就是不想萧怀素产生排距感,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对以后将要过的日子熟识起来。
萧怀素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就是长途跋涉颠簸下来她坐得有些疼了,反而羡慕杜伯严打马在外随行。
每当她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王氏便摇头道:“外头的风刀子可冷了,你四舅舅可是围了风帽,带了皮套的,若是放你出去,指不定一会儿便冻成了冰棱子,可是要不得!”
萧怀素一脸的不好意思,“我也只是想想罢了,”又关心起杜伯严来,“外面那么冷,要不叫四舅舅上来一块坐,这位子咱们挪挪也就紧够了。”
杜老夫人看了王氏一眼,却是摆手道:“咱们一车的女眷呢,虽说都是亲人不用忌讳,但就你四舅舅一人钻进了马车里,别人看见了会怎么说?”顿了顿又道:“再说他皮粗肉厚的冷不着,你就别操心了!”
萧怀素这才悻悻地住了口。
静了一会儿,身后好似响起了一阵嗒嗒的马蹄声,萧怀素立马竖起了耳朵。
起初还不觉得有多响,慢慢的由远及近,竟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马蹄声来。
杜伯严已是让马车队伍停了下来,靠向了路边,他们毕竟还带着女眷不会赶得这样急,索性便让别人先行。
杜家的护卫们也谨慎地随护一旁,虽然说这官道上不常生事,但也要留意着可能发生的意外,不得不小心行事。
“就快到汴京了,这队人定是赶着回去过年的吧!”
萧怀素已经止不住地起了好奇心,就想往车窗那处凑去,王氏一把揪住了她,笑着嘱咐道:“坐好了,待会马队过去还要带起一阵冰尘,当心冻坏你的小脸!”
萧怀素笑着摸了摸鼻头,还是乖乖地坐好了,心里却还在想着究竟是什么人啊,听着这群马踢踏的声音就知道人数不少,比他们这一行的阵仗只大不小。
杜伯严坐在马背上也抖擞了精神,微微眯着眼睛向不远处看去,一面红色的锦旗正迎风招展,用黄色纹饰镶了边,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顾”字!
汴京还有哪个顾家敢这样招摇,杜伯严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再看马队中那昂首挺立的英俊少年,不由唇角微翘,果真是年少轻狂的日子啊!
那队人马如风一般卷过,甚至在他们跟前顿都没顿一下。
萧怀素只感觉到马车在左右颤动,似乎连拉车的马儿都有几分不安,接连地打着响鼻。
顾家的马队过去了,卷起了一路的冰尘,等了好一会儿,杜伯严才打马上前,在马车旁边关切地问道:“母亲,大嫂,您们可还好?”
杜老夫人微微咳嗽了一声,春柳赶忙给她递上了茶水润口。
“四弟放心,咱们都好!”
王氏看了萧怀素一眼,微微掀开了车窗帘子向外张望了一眼,远远地似乎还能见着那一队人马呼啸而过的痕迹,她不由看向杜伯严,“四弟,这是哪户人家?”
杜伯严据实以答:“是景国公顾家,我看当中那少年像是景国公世子!”
“喔?”
王氏怔了怔,微微有些出神,半晌眸中才闪过一道亮光,喃喃念着,“原来是他……”
杜老夫人缓过了气,不由凝眉道:“顾家五少爷顾清淮不是与咱们意哥儿交好吗,这位世子爷便是他二哥吧?”
“是。”
王氏点了点头,神思却有些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