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宝儿想进秦家的门,恐怕也是这姑侄一厢情愿,秦啸可半点没与她提及过。
一旁的崔夷姜却有些听不下去了,这还是在说亲么,不是结仇吧?
亲事还没定下呢,甄氏这就带着娘家侄女想要插进一脚来,真当他们谢家没人了?
崔夷姜冷笑一声,道:“夫人或许还不知,我家二姑姑一出生便被先皇给封了江宁县主,虽则不是公主、郡主之身,可也没得和别人共夫的道理,若是秦啸要娶二姑姑,这辈子就只得她一人,娶平妻或是纳小妾就不要想了!”
话语虽然激烈了些,不过道理却是摆在那里。
崔夷姜扫了一眼脸色骤然煞白的甄宝儿,不由轻蔑地一哼,小户人家出来的女儿还敢与谢昭争夫,这是眼睛没擦亮呢?!
甄氏听后脸色大变,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整个脸都被涨红了,只指着崔夷姜道:“你……这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嘴生在我身上,难道还不能说话了?!”
崔夷姜好笑地看了甄氏一眼,随即拂了拂袖口,气定神闲地端了几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这才不急不慢地说道:“我乃清河崔氏嫡系之女,几任太祖都曾在朝中位列三公,不知夫人又是什么出身?”意态悠然之间,却将那种士族女儿的优雅与傲然显露无遗。
甄氏的脸色已是由红转青,由青转白,有心想要反驳两句,却又怕说漏了嘴反倒落了下乘,只能恨恨地瞪着崔夷姜。
甄宝儿却已是拿了帕子抹泪,就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不过谢昭才懒得理甄宝儿的做作,只赞赏地看了崔夷姜一眼,这话崔夷姜说得,她却说不得。
毕竟甄氏还是秦啸的母亲,若是她想要顺利嫁得秦啸,至少不能让甄氏的面子上太难看。
这样想来,谢昭便对崔夷姜递了个眼色,而后轻斥道:“阿姜,还不快向秦夫人道歉!”
“啊?”
崔夷姜收到了谢昭的暗示却在那里装懵,只有些诧异得捂唇,“我说错什么了吗?”说罢又转向甄氏,像是想到了什么,这才恍然道:“秦夫人,也是我不懂分寸,若是谁要问及我祖上出身,只怕我要告祭先祖开了宗祠才能细细在族谱上查明一二,我这随意一问倒是为难了夫人。”
这话似是道歉,却又不是道歉,甚至隐有在气势上压倒甄氏之意。
崔夷姜向来心智不弱,她从前不爱与人争这口舌也是觉得没这必要,可眼下甄氏已然欺上门来,谢昭又不便当面顶撞反驳,她这个好友兼侄媳妇自然要为谢昭出这个头。
甄氏冷笑一声,手中的绢帕却是蓦然捏紧了,她不在这里与小辈逞这口舌之争,今日来到谢家就是为了让谢昭点这个头。
想到这里,甄氏暗自压下心头的怒气,只转向谢昭道:“谢姑娘,行与不行你便说句话吧,也省得我老婆子来回奔波!”
“秦夫人这话言重了。”谢昭抬头扫了一旁的甄宝儿一眼,轻声道:“甄姑娘姝颜丽色,想来婚嫁之事并无难处,何苦一心要来与人争夫?”
甄宝儿一瘪嘴,目光含着几分委屈地看向了甄氏,甄氏轻哼一声正要反驳,谢昭却又抢在她之前开口道:“夫人,莫说这事我做不了主,就是我舅母来了只怕也不敢应下这事,谢家好歹是名门望族,断断没有在亲事未定之前便许下别人平妻之位。”说罢一正神色,眸中透出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来,“夫人若执意如此,那便劝下令郎娶了这位甄姑娘,再不用登我谢家之门了!”说罢一捻衣袖站了起来,那意思很明白了:送客!
崔夷姜也跟着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向甄氏姑侄,这让她们俩人的脸更没有地方搁。
甄氏“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冷笑连连,“好个百年士族,好个名门谢家!”却断断不敢说出秦家不与谢家结亲的话,这是秦毅决定了的,她断不敢反驳,只能一拂衣袖忿忿离去。
“阿妩,我就知道你不是好相与的,刚才步步退让,眼下又一锤定音,可不是将她们姑侄气得够呛!”
崔夷姜捂着唇笑,又对着谢昭挤了挤眼,“你这样说,就不怕秦啸真地娶了甄宝儿?”
“他若是这样的人,我便也不会允婚于他了。”
谢昭淡然一笑,眉宇间自信飞扬,或许就连甄氏都不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以为强塞个女子就能成事,当然也错估了她的性子,有些事情断不可能退让,这是她的底线。
秦家的事情谢昭自然不会去担心,秦啸一心想要娶她,想来就算甄氏有什么意见他也会将之处理得很好。
而萧家舅母这一趟来却是带了好些陪嫁过来,知道谢家的家底有多半都留在了建业城里不好取回,萧家又不想谢昭嫁得委屈,便有萧老太爷做主,将库房里好些珍藏的古玩字画都一一取出,又拿了五万两银票给萧家舅母,让她为谢昭置办嫁妆。
看着那一箱一箱入库的珍品,谢昭很是感慨,只得对萧家舅母谢了又谢,“眼下时局不稳,阿妩也无法走得太远,还请舅母代为向外祖父转达阿妩的谢意。”
谢家的那些库里珍藏在谢昭离开建业城时没能一并都带走,轻车从简也只带了一些必要之物以及随身用度,不过她倒不担心谢家的基业落入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