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楼在当地落脚,早听说过黑侉峒的巫师,此人具备诡异巫术,以残忍手段统治黑侉峒以附近土地的居民。
大乘教派想要传教,必须先拔出这根钉子。
客商很快便退下,唐楼坐在原地不动,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进入南方的界碑外,唐楼和弟子曾行走的土地上,再度迎来一波不速之客。
这些人风尘仆仆,全都衣衫褴褛,目光充满惊恐,全身黑泥污垢,看不出年纪模样。
为首一人苍老,皮肤皱起,脸庞、脖颈和胳膊上,都是火烧的痕迹,像是一块块凝固板结的蜡油。
他踉跄前进几步,险些摔倒在地,被身后的人扶住,“首座,你年纪大了,小心些!”
老人苦笑道,“我早已被老祖革去首座之位,你们无需如此称呼!”
那人苦笑道,“首座,当年迎佛城覆灭,所有首座都没了,只剩下你一人,如今佛门凋零,具备振臂一呼的威望,便只有你了。”
老者是前任的承恩寺首座,当时末日孤舟从天而降,将大半承恩寺撞得粉碎,他卸任首座之位,反而得意幸存。
迎佛城灭绝当天,首座见到末日的真正景象,无数僧侣信徒被肆意屠杀,火焰从天而降,所有生灵被烧得粉碎。
首座离得远,却也被火焰的高温波及,大半身子被烤得融化,彻底毁容,连身形都变了。
正因为如此,首座才得以存活,躲过一次次的搜捕追杀,也算是因祸得福。
迎佛城灭亡的瞬间,首座仿佛迎来脱胎换骨的蜕变,重新拾起自己的担当责任,到处联络僧众信徒,企图为佛门多留些种子。
但是,大吴朝廷的手段太强了,佛门被剿灭的非常彻底,信徒们纷纷改信,甚至为了自身安危,反过来举报他们。
十年来,首座多方奔走,却收效甚微,反而成了大吴国官府的头号通缉犯,榜文传遍天下,能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后来,首座知道事不可为,便带着仅剩的佛门种子退往南方,他毕竟是佛门最顶尖的存在,眼光不差,知道普天之下,佛门只剩下南方这个退路。
于是,历经千辛万苦,首座带着幸存的佛门中人,来到了这片被瘴气笼罩的土地。
首座当初在承恩寺,也曾阅读典籍,知道南方多变的天气、复杂的地形、凶残的野族,想要存活下去非常困难。
但正因如此,大吴朝廷的势力,根本无法进入南方,成为容纳佛门的最后一片土地。
“过了这片土地,就是南方了。”首座说道。
其余僧人跟着说道,“首座,瘴气浓厚,我们贸然闯入,也不知能活几个。”
首座回望身后,“如今天下已是末法时代,竟无我佛门的立锥之地,留在原地是死,进入南方还能寻求一丝微弱生机,该当如何选择?”
沉默许久,僧人们望着彼此,满脸泥污,头上生长层次不齐的头发,以前他们常说地狱,如今才知道,到处灭佛的人间,对他们来说就是地狱。
“好,我们进去!”
首座带着身后的几十个仅剩的僧人,带着一往无前的悲壮心情,进入瘴气内部。
过了不知道多久,首座缓缓醒来,看到自己躺在地上,身边是跟随他的僧人,虽然昏迷不醒,却都有呼吸,显然有惊无险。
回想当时,不知不觉就被瘴气入侵,首座一阵后怕,他还是低估瘴气的可怕。
环视四周,首座想知道,是谁救了他们。
“你们醒了,喝点水!”
几位衣衫破旧的村民,端着瓷碗过来,分别给地上的僧人喂水。
首座喝了口水,被浓重的药油味呛到,但瞬间神清气爽,“多谢施主!”
听到施主二字,村名笑了,“你称呼人的方式,和村里的巫师一样,莫非你们认识?”
首座听了大惊,莫非这里也有佛门中人,挣扎着起身,朝村民双手合十,“还请为我引荐!”
片刻过后,首座见到了唐楼。
唐楼看着已被毁容的首座,伸手指着旁边的蒲团,“首座请坐!”
首座坐下,“无名,现在我服你了。当初佛门鼎盛,你却带着门下弟子,远走南方传教。现在看来,却是一招非常高明的伏笔。”
唐楼问道,“首座来此,是做客还是长住?“
首座叹了口气,“你久居南方,不知外面形势。实话告诉你,如今我带到村里的七十三人,已经是佛门最后的种子了。”
“竟如此惨淡?”唐楼动容了。
唐楼进入南方前,佛门普及天下,信众亿万,僧人也有百万之众,可到了今天,竟然只剩下百人不到。
首座点点头,“如今的天下,只有南方才是佛门容身的地方了。”
唐楼起身,对首座说道,“这片村庄,民风倒也淳朴,你们可以在此暂歇,至于兴盛佛门的事情,留待日后再说。”
说罢,唐楼就要离开。
首座却纵身而起,跪拜在唐楼面前,“无名僧,请听我一言,如今你才佛门最后的希望,还请你接过担子,成为佛门的首领。”
唐楼拒绝了,“首座,老祖尚在,你说什么风化?”
首座苦涩摇头,“老祖不在了,十几年前,迎佛城外的聚会,就是他和我们的诀别,从那以后,檀寻老祖再无出现,连迎佛城灭亡,他都没有插手。”
“莫非有什么变故?”唐楼问道。
“我实力低微,又不再是首座,如何知道?”首座再度对唐楼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