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安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意思?是九哥儿,十四哥儿,或者这大小侄子都染上天花了吗?
她心里紧张,脸上却还镇定,“孃孃,我府里府外还有好多病人,您也知道疫症到底有多难处理,所以您就别绕圈子了,直接说行吗?眼看就过年了,若在年前没个好转,不仅全大江国的人日子不如意,只怕还会影响明年的年景。最恐怖的是招来那些豺狼虎豹的想借机扑过来,咬下大江一口肉。”
田氏的面色就又白了白,本来保养得非常好的脸上,显现出深深的老态。
这些人,就是耗子扛枪窝里横,自己人斗得兴致勃勃,可听说有外侮,哼哼,看吓得这样子,连反抗的勇气也没有,更别提要拿回尊严。
“十四哥儿,只怕有点不太好。”田氏终于开口,“就连皇上,最近也不太提得起精神。”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真让她猜着了吗?
袍袖下,赵平安握紧了手,让指甲刺入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了下,又深深地吸了口气说,“皇上虽年幼,毕竟是一国之君,饮食起居格外小心。特别是叶贵妃如此着紧着皇上,等闲人如何靠近?十四哥儿呢?”
她干脆挑破了疥疮,绝不隐晦地直说,“那孩子是叶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眼珠子是刀子,一天能剜上十四哥儿几刀,吓得十四哥儿除了上学,几乎足不出户,就和他娘亲待在后苑里偏僻的宝文阁。照说,这两个人是最不可能传上的呀。”说着说着,她的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
关心则乱,她还是爱这两个小家伙的。
“都说皇家失德,天降……”
“孃孃,您是一国之母,可不能听信,更不能乱传这些无知百姓的愚昧之言。”赵平安严肃地打断田氏,因为对方隐约抵毁她皇兄,她真是半点脸面不留的,“这次天花疫症,我不说,您也隐约猜测得到,不是天灾,是人祸。是谁做的,您心里想必也有怀疑。只是我拿不到证据,不方便说出来罢了。”
自然,这话半真半假。
田氏是极其自私自利的一个人,貌似精明,实则没有格局,也就没有大智慧。
谁知道田氏会从乱局出判断出什么结果来?万一田氏觉得对她不利,就能分分种坑了她赵平安!连眼都不带眨的。
“您再想想,谁经常往宫里跑?谁能随意见到皇上和十四哥儿?”赵平安一边分析,一边站了起来,“答案不是呼之欲出了吗?”
考虑到是叶家干的这损天德的事,还有谁更容易携带病菌呢?
防?呵呵,古人要那么容易能严防死守住天花的传播,也不可能称之为大疫了。更不可能一城一城的死人,非觉一把火烧了才能绝除后患。
“你又要干吗?”见赵平安动了,田氏吓了一跳,无意识的往塌里缩了缩。
自家亲侄儿生病了,她哪有闲功夫再刺激这个老太婆?赵平安心中冷笑,面上却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我去看看皇上和十四哥儿,看他们到底是不是被染上了恶疾,还是只是受冻着凉而已。”
东京城闹天花,皇上已经很久不朝。好在是年关下,很多政务就算没封存,也并无急事大事,只余几个朝中大佬勉强主持局面。
若大江国是个钟表,此时已经停摆。若大江国是个人,此时应该是半瘫痪的情况,惟一能动的胳膊腿,还是穆远和刘指挥在努力。
好在她及时封锁消息,穆远又排查严谨,在古代这种消息闭塞的地方,东京城的实际情况并没有传出去,当初出过城的人也给追到并隔离了。
但这种情况不可能持续更久了,毕竟旅人不归家,总会引人怀疑的吧?热闹的过年前准备都没有,也会让人疑惑的吧?那么整个国家的稳定,以及提防处敌借机入侵的事,还得靠那些手握重权的人拿出个章程来。
不然,大江国必乱。
而内部,皇上不早朝,叶贵妃和叶家又因为焦头烂额无法顾及,亲爱的皇帝陛下私下里胡闹疯玩很可能的。谁知道他又怎么淘气,把自己折腾到了?
十四哥儿那呢?平时就被克扣,这时候人心慌慌,更没有在意他的起居用度。一个年纪这么小的皇子过苦日子,熬病了有什么奇怪?
所以在没看到他们人之前,她不能断定她的侄儿们是得了天花,还是风寒之类的。但她既然进了宫,就必须亲眼看一下,没病也要防病。因为不管坐在那位子上的人最终是谁,她皇兄的血脉都是要保护的。
“你的孝心呢?”见赵平安要走,田氏再也绷不住,“这宫里出了病患,万一真是天花疫症,人来人往的,哀家也有可能染上。听说你有什么豆子,可以防治,为什么你觐见时没有奉上?你心急皇上和十四哥儿应该,难道就不管我老婆子了吗?”
终于说了啊,直接开口要了啊,还真不要脸哪。
谁家的老人只惦记自己,却不顾儿孙的?
赵平安真是恨不能质问这个养尊处优,凡事不管,只求自己荣华和安稳的人。
她觉得眼前这一位,简直是第二个包氏。不过包氏没从叶家得到优待,这样做还情有可原,田氏呢?
亏得她那一是一,二是二,讲究恩怨分明的皇兄曾那么尊敬田氏。
“孃孃,我那是从一本江湖奇书上看到的方子,之后从天花患者出的痘中提取了部分脓液,注入其他人的手臂中。”她给田氏解释不通,干脆就说个大概。
只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