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赵平安以好相与的吗?
若不成功,大长公主的暴怒,就连叶贵妃和即将登位的新帝也无法承受。
那时,她和刘镜就是一对儿替罪羊。
若成功了……会更可怕的。
以大长公主的性子和喜好,怎么可能看得上刘镜?被迫委身于此人,只怕更怒。
那位主儿可不是能忍的,被先帝宠上了天,是真的敢上天的!
什么脸面?什么名声?
就算被玷污了身子,只要杀得尸横遍野,让知情者全都闭嘴,世上又有谁会知道?
她是先帝最疼爱的妹妹,新帝最怵头的姑姑。哪怕不是完璧,将来也照样嫁得风光。
叶贵妃不会没想到这一点,不会想不到这点事情根本不能置大长公主于死地。
她明明就是想恶心赵平安,让赵平安日子难过,拿捏把柄,在她面前抬不起头。
至于代价,却根本不是那狠毒嚣张的女人考虑的。
可她怎么办?她的刘郎怎么办?
况且!
现在刘郎正病得死去活来,她费尽心机才吊着他的命。就算她舍得,他也力不从心。
若他得了肺痨的事败露,她和她身边的人,甚至她整个家族都得被烧死陪葬!
“兰儿,这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男人嘛,丢掉一个再找一个就是了。再者,也不是让你扔了刘镜,不过是借给大长公主几天而已。放心,大长公主终究还是要嫁别人的。”叶贵妃继续劝道,略有点不耐烦了。
“若是没用的人,这宫里可放不下。”这句,就是带了威胁,“真被发现了猫腻,哀家也保不住你。兰儿,主仆一场,哀家不逼你,你就给个答复吧。”
蒋尚宫完全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点的头,又是怎么走出慈德宫的。
她浑浑噩噩,大热的天却浑身冒着冷汗。
她应了又如何?
当时那情形她能不应吗?敢不应吗?
如果不应,她和刘镜当场就得死,刘镜的真实病况被迅速发现。
叶贵妃为着自己着想,当然不会把事情闹大,可她和刘镜还是会死,再搭上她整个院子的人和她的在先帝治下幸存的家族。
可是应下了,也不过是晚死几时罢了。
跟叶贵妃约定是明天,到时候她拿什么样的刘镜交给叶贵妃去“办事”?
在此之前她必须想出办法,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这是个死局,只有逃走!
逃这个字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令她的眼睛焕发出光彩,但马上又黯淡下去,死灰般。
以前只觉得这皇宫花团锦绣,是她这样的人应该待的地方。现在才知道这不过是死囚牢罢了,她失去了机会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叶贵妃很快就会成为太后,大江国最有权势的女人,就算她能逃出去,天下之大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一路想,蒋尚宫一路回到自己的居处。
她那样在意仪表举止,却就这么拖拖拉拉的走着,那张脸仿佛瞬间就老了十几岁,露出怎么也无法掩饰的疲惫和绝望来,以至于她的心腹宫女,正六神无主的嫣红吓了一跳。
“尚宫,尚宫您怎么了?”嫣红追着问。
蒋尚宫也不理,一径往里走。
她要看看刘镜,那个冤家。
若不是他,她仍然是高高在上的蒋尚宫,除了有数的几个人,谁都得看她脸色行事,她也不会陷入这个死局里。
可事到如今,她竟然还是舍不得他去死,也顾不得自己和家族,以及身边人。
“尚宫,刚才我去御医局拿药,路上无人处遇到了玉华殿的秋香。”嫣红生怕耽误了要命的大事,就算见她神情不对,还是硬着头皮说,“她说大长公主让捎句话给尚宫您。”
蒋尚宫下意识地“唔”了声,根本没往心里去。
嫣红却似得了吩咐,见四下无人,连忙低声附耳道,“大长公主问:尚宫是想让刘镜死还是活?尚宫自己是想死还是想活?”
“什么?”耳朵里嗡嗡嗡的,一时之间,蒋尚宫没听清那话是什么。
只是本能的,觉得是非常重要的事。
“大长公主问:尚宫是想让刘镜死还是活?尚宫自己是想死还是想活?”不得已,嫣红重复了一遍。
蒋尚宫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脸毫无人色,一双失去光彩,宛如死鱼般的眼睛瞪着同样面无人色的嫣红。
她在嫣红眼里看见了恐惧,就如同她心里的一样。
“你再说一遍。”愣怔片刻,她猛然扯住嫣红的手问。
她如此用力,把嫣红的手都抓破了,可嫣红却感觉不到疼,低声、快速的,一字不差的再重复一遍。
又着补道,“尚宫,大长公主怎么知道……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是啊?大长公主怎么知道的!
叶贵妃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自以为做得隐秘,只有天知地知,却原来这世上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真的是纸包不住火!
既然都知道了,就是死路一条!
不,不对!
左不过死路一条,怎么会感觉出了岔道,否则大长公主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仿佛笼罩在人生中的死亡幕布裂开一个小小的孔洞,蒋尚宫喘了口气,“秋香给你传话的时候,确实只有你们俩个在场吗?”
嫣红很用力的点头,“在等尚宫回来的时候,我仔细想了又想,可以肯定并无旁人。”
蒋尚宫闭上眼睛。
去御医局拿药,虽然做了表面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