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听声辨位,可是封炎的手死死地捂着她的眼睛。
她自然也看不到那一箭利落准确地射中了前方那个青年的咽喉。
血淋淋的箭头从脖颈的另一侧穿出,“滴答,滴答”,鲜血滴落在地。
“”那流里流气的青年只觉得喉咙一痛,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便“咚”地仰面栽倒在地,手的长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青年一动不动,双目瞠得老大,瞳仁中一片浑浊晦暗,再没有了一点生机。
他死了!
一个人就在他们眼前眼睁睁地被一箭夺走了性命,周围大部分的流民都吓呆了。
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率先拔腿逃走了,这帮子流民不过是一盘散沙,乌合之众,因为利益一时结合在一起,根本就不讲所谓的道义。
此刻大难临头,大部分人都是做鸟兽散,但也有几人不怕死地举着镰刀、斧头冲了过来。
“嗖嗖嗖!”
后方又是连着几支羽箭如连珠般射出,如闪电似流星,一箭射穿了那个虬髯胡的额心,一箭射中一人的心脏,一箭射落了一个流民手里的木棍,还有一条长鞭如毒蛇般飞起,卷起一人的腰身,就接着马的冲势把人抛了出去,那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狼狈不堪
短短不到半盏茶功夫,就连杀了三人,伤了数人。
其他人吓得是魂飞魄散,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跑啊!”
那些人连滚带爬地朝另一个方向跑了,没一会儿,就跑得没影子了,只留下了三具死气沉沉的尸体以及三四个昏迷不行的流民歪七扭八地躺在街上。
那些逃跑的脚步声远去后,清河街上也安静了下来,那一道道紧闭的门户还是纹丝不动,街上唯有三十几匹马的粗喘声与踱步声回响在空气中。
封炎终于放开了捂在端木绯眼睛上的左手,他自己先翻身下了马,然后把端木绯也扶了下来,用身子挡住后方的那些尸体,生怕吓到了她。
端木绯的鼻尖动了动,其实,就算封炎不让她看,那杀戮声与血腥味也瞒不了她的耳朵与鼻子。
此时此刻,端木绯心里只有端木纭的安危,根本就顾不上其他的。
“姐姐!”
端木绯的双脚落地后,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那家铺子里,高喊着,“姐姐”
绸缎铺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一眼望去,一排排柜子都被人拿空了,只有少许的棉布匹被胡乱地扔在地上,铺子里的桌椅也是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像是被土匪扫荡过一般。
端木绯紧张地又叫了声“姐姐”,下一刻,就听“吱呀”一声,后面通往内堂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那道木门早就摇摇欲坠,门上布满了一道道撞痕、刀剑痕。
门开后,一个着嫣红衣裙的少女率先从内堂走了出来,后面呼啦啦地跟着陈管事以及七八个粗使婆子、伙计与护卫,一个个手里都拿着木棍、锄头等等作为武器,形容间还有几分惊魂未定。
“姐姐!”
端木绯看着端木纭安然无恙,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紧紧地握住了端木纭的手,手下传来那温热的触感让端木绯如释重负,小脸上一松,这才又有了笑意。
姐姐没事就好!
端木纭虽然方才经历了一番被流民围攻的危机,却依旧从容镇定,眼神明亮。
她看了看铺子外的长青,就知道是他把端木绯叫来了,微微蹙眉,反手抓着妹妹的手,用带着质问的语气说道:“蓁蓁,你来这里做什么?!”
端木纭方才也在算时间,估摸着他们最多只要再撑上半个时辰,就能等来援兵,他们方才在后面已经准备好了热油,打算要是有人进来就往外泼,热油不仅可以烫人,还可以助燃,足以把这些流民挡在外堂了。
没想到援兵来得比她还要快,而且来得还是妹妹和未来的妹夫。
端木纭一方面感动封炎对妹妹的心意,另一方面又觉得封炎怎么就由着妹妹胡闹,把她也带来了大庆镇。
“来找姐姐啊。”端木绯理直气壮地说道。
端木纭不好训封炎,但是妹妹总归是自家的,她抬手点着妹妹的额心,训道:“你不是常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吗?”
“再说,你来了这里,又能做什么?不是给阿炎添麻烦吗?”
端木绯默默地听训,封炎看着她的小脸默默心道:蓁蓁才不会给他添麻烦呢。
看着妹妹这副乖巧的样子,端木纭就心软了。
谁让这是自家妹妹呢!
端木纭放柔了音调说道:“你啊,下次切不可再如此了。”
端木绯笑得唇角弯弯,只是笑,也不应声。
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要来。
端木绯紧紧地握着端木纭的手,她是她的姐姐,是她的亲人,是她最重要的人。
“姐姐,这个镇子上的流民,到底是怎么回事?”端木绯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
端木绯的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端木纭,端木纭揉了揉端木绯柔软的发顶,顺着她的心意改变了话题,把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端木纭之前听说这个镇子附近有一些晋州的百姓流亡到此,因此就安排了陈管事带人到这里施粥。
今天一大早陈管事派人跟她说,前两日在大庆镇买的几百斤米粮里被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