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众人所惦记的杨旭尧已经在一众死士的护送下,逃到了冀州与晋州的边界。
这一路,杨旭尧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又要躲避朝廷追兵的追击,根本顾不上仪容了,头发上、衣服上都沾满了尘土,下巴上更是胡子拉碴,再不似京城的贵公子,反而像个亡命之徒。
他已经几天几夜没好好休息,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这才短短那么几天,他就瘦了一大圈,看来既憔悴,又狼狈,哪怕端木绮复生,怕也一时忍不住眼前这个人是她同床共枕的夫君了。
此刻,杨旭尧正席地坐在地上,背靠着树干,手里拿着一块干粮,心不在焉地吃着,偶尔仰首咕噜咕噜地喝着牛皮水袋里的水,又豪迈地以袖口擦擦嘴。
他的周围有十几个死士正挎着长刀四下巡逻,他们警戒地注意着四面八方的动静。
须臾,一个着青色短打的中年死士策马而来,其他死士一看他,就立刻放了行。
中年死士策马来到杨旭尧身侧,然后利落地翻身下马,抱拳对着杨旭尧行了礼,禀道:“公子,没有发现追兵的踪迹。”
杨旭尧心不在焉地随口应了一声。
这是这些天来,他听闻的第一个好消息了。
可即便如此,杨旭尧的眉头依旧深锁,眸子里明明暗暗地闪烁着,心中郁结难消。
自从他继承了杨家的一切后,所有的事都十分顺利,他已经习惯并享受这种顺利了。
他用着杨家的资源和金银开路,这些年顺风顺水,一步步地在暗中扩张他的势力。
这一次,杨旭尧也是早早就计划和布置好了一切。
把端木纭牵扯进来是这个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极为重要的一步。
他的用意是拿端木纭来牵制端木绯,如此就可以逼迫端木绯助付盈萱进宫,不然,依新帝对岑隐的忌惮,就算付盈萱这边成功地勾上了新帝,新帝也可能是不认账的,付盈萱总不能去衙门告新帝始乱终弃吧?
只要付盈萱顺利进宫,就可以让他与她的孩子变成慕炎的皇长子。
接下来,就简单了。
他只需要静待时机,借着慕炎的手先收拾掉岑隐,之后,慕炎就再无任何利用价值了。
慕炎就可以去死了,能够继位的皇子也只有自己的孩子。
杨旭尧又狠狠地咬了一口干粮,眼神阴鸷如枭,“京城那边现在怎么样?”
那中年死士立刻就回道:“现在邪祟的流言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连冀州这边都听闻了,京城肯定手忙脚乱,暂时应该顾不上我们了。”
“……”杨旭尧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却。
当初,他是想要牵制和拿捏端木绯才弄出这邪祟的言论,还特意散布了这些传言,又利用那些年轻气盛的学子来推波助澜,就是想以这个把柄来控制胁迫端木绯,让端木绯从此不得不为他们所用。
那也等于是他在慕炎的身边安插了一个慕炎怎么也不会怀疑的眼线,还可以一举两得地让付盈萱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些。
可是,他的计划功亏一篑。
败得太轻易了。
计划才开始了这第一步就败了,端木纭澄清了杀人的嫌疑,付夫人与付盈萱母女也被安平拿下了。
直到现在,杨旭尧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明明端木绮顺利地把端木纭约到了清净寺;
明明端木朝与小贺氏夫妇也落入了他的圈套;
明明付盈萱借着清平署的便利顺利进了安平大长公主府的牡丹宴……
明明一切都是一步步按着他的计划行事,却莫名地失败了。
就连他也只能像是丧家之犬一样,到处逃亡。
中年死士看着杨旭尧脸色不佳,就又道:“公子,再往前七八里就进入晋州泰康城了,宅子都安排好了。”
听到晋州,杨旭尧的眉头总算微微舒展开来,眼里也有了光芒。
晋州是杨旭尧在很早之前就布置下来的一条线,一方面是他可以利用的助力,另一方面也是他的一条退路,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但是,杨旭尧原本以为不会有这样的万一,以为他绝对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杨旭尧咽下最后一块干粮,从地上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吩咐道:“让大家准备一下,一盏茶后,就启程前往泰康城。”
那些死士连忙领命,开始收拾行囊。
杨旭尧吹了声口哨,一匹在树下吃草的黑马就朝他跑了过来。
杨旭尧抓住马绳,利落地翻身上马,仰首远远地望着晋州的方向,目光一瞬不瞬。
“接下来,我们必须把晋州拿在手里,日后方才进可攻、退可守!以晋州为界,二分天下。”
杨旭尧神情坚定地说道。
微风迎面拂来,吹乱了杨旭尧颊畔的碎发,凌乱地覆在他俊朗的面颊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野心勃勃的味道。
“公子英明。”那黑衣死士立刻对着马上的杨旭尧抱拳,神情恭敬而虔诚,目光赤诚而专注,就仿佛杨旭尧就是他们的神明般。
杨旭尧心里暗自庆幸先辈还给自己留下了这批忠贞不二的死士,他才不至于孤军作战。
杨旭尧定了定神,硬声又道:“现在看来,只能先扶持慕祐景了。”
当初杨旭尧派人救下慕祐景,又千里迢迢地把他送到了南怀,就是想利用慕祐景皇子的身份与南怀女王苏娜合作,想借助南怀人的力量北上。
杨旭尧也知道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