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半条街之后,江遥又开口:“死了那么多人,不会惹来城卫军吧?”
李大彪回答:“西原城里赢家通吃,没有任何人会找你麻烦。”
“那些死者的亲朋好友,都没有任何麻烦?”
李大彪想了想,道:“他们只会自顾不暇。不过有一个人,公子可能要注意一下。”
“谁?”
“公子最后干掉的那个吹笛子的老头,他有一个养子,外号‘独眼虎’,说不定会来找公子寻仇。”
“既然是养子,怎么没跟那老头一起过来?”
“听说他喝多了酒,在勾栏里躺了一天,可能到现在还没睡醒。公子要不要趁现在……”李大彪比划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他武艺如何?”
“至少四阶的力量,刀法纯熟,是城里排名第五的战士。”李大彪一脸凝重的表情。
但他没想到的是,江遥却道了一声“好”,然后没了下文。
“公子?”李大彪以为江遥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用更浅显的言辞又问了一遍,“我们不如趁他宿醉未醒之时,冲过去宰了他?”
江遥连连摇头:“那多麻烦。让他自己来找我吧!”
李大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暗暗叹了一口气。
沙刀帮的议事厅是在一个酒楼的地窖里,四面点着火烛,黑暗中人影憧憧。帮众们全部聚集在此,听着李大彪为他们介绍新来的老大。
八十多号人,没有任何一点嘈杂之音,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因为李大彪事先说得明白,中间这位沉默的蒙面公子是在宰掉了二当家、三当家、以及宋前辈等十七知名高手之后,才考虑来这里当老大的。
李大彪对江遥一番堪称肉麻的阿谀夸耀后,请江遥对帮众训话。江遥站起来摆摆手,只说一句:“大家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便又坐下了。
眼看众人都对新老大简单的开场白有些不知所措,李大彪连忙带头鼓掌,又对江遥这句话进行了深入分析,提炼成两个方针,抓出了三个精神,嘱咐大家一定要落实公子的指示、在公子的带领下热情开展行动,最后在帮众们不算热烈的欢呼声中散场。
李大彪名义上依然是帮主,江遥甘居幕后,他对这群乌合之众并不是十分看得上眼,只要求这些人替他打听一件事——双狼镖局的李景明什么时候回来。
尽管江遥似乎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句,也没有说明找李景明是为什么事,但李大彪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凝重,不敢有任何怠慢,当即令二十多帮众在城门口布下眼线,一有李景明的消息,马上回来禀报。当然,李大彪也没忘叫人打探独眼虎的动静。
次日中午,江遥正在酒楼最高的房间里对着烈日修炼真阳之火,忽听李大彪站在门外禀报:“公子,独眼虎已经从百花楼出发,带了一百多号人往这边赶来!”
江遥缓缓收了架势,吐出一口灼热之气,轻笑道:“我们去楼下大堂等他。”
独眼虎来得极快,江遥和李大彪在酒楼大堂里坐了一小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吵闹的声音,夹杂着一声声叱骂呼啸,有许多人踏着急促的脚步往这边靠过来。
两声惨叫响起,守在门外的几个帮众没怎么抵挡就被人宰掉了。紧接着“轰隆”一响,酒楼小半边墙壁竟被人一脚踹塌了,惹来大堂里一片惊呼。
“哪个狗贼害了我义父,自己滚出来!”外面传来独眼虎嘶哑的吼声,来势汹汹,震得酒楼里桌椅嗡嗡颤抖。沙刀帮众吓得面无人色,纷纷直往后缩。
李大彪腾地站起身来,抽出腰刀,也有一番威势。但他走了两步,却发现江遥没有跟上,气势顿时就消了一大截,回头唤了一声:“公子?”
江遥端坐椅子上,喝了一口茶,道:“外面人太多了,你让那个独眼虎一个人过来,我要跟他单挑!”
“呃,我试试……”
独眼虎在外面继续叫嚣,酒楼门口已被一帮面貌凶悍的汉子围得水泄不通,鼓噪声阵阵刺耳。李大彪走过去说了几句什么,淹没在众多恶汉的辱骂声中,还差点中了暗器。
李大彪狼狈地退回来,向江遥道:“公子,他不肯!”
江遥镇定地道:“那你叫他手下那帮喽啰退远些。”
“……”
独眼虎的骂声更加嚣张了:“无胆鼠辈,只会缩在乌龟壳里面吗?再不出来,老子就放火烧楼了!”
李大彪顿时有些着慌,这家酒楼是他最大的本钱,苦心经营许久才有现在的规模,要是被一把火烧了,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更让他心虚的是,他本来觉得江遥的胜算应该更大些,所以才把江遥像财神爷一般供起来,但看江遥现在畏缩的表现,他心里便没了底气。
地窖里有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要不,赶紧溜之大吉?
李大彪心中正纠结,这时江遥终于起身,提着铁枪施施然往外走去。经过李大彪身边的时候,李大彪听见他低声骂了一句:“这么多喽啰,本少爷还不得杀到手软……”
李大彪怔了怔,眼看那略显单薄的身影已经临近门口,连忙提气大喊:“祝公子旗开得胜!”
他举起拳头向沙刀帮众示意,帮众们也连忙跟着高喊:“祝公子旗开得胜!”“剁了独眼虎那厮的狗头!”虽然有些杂乱,总算把气势撑了起来。
江遥在门口停步,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面孔,铁枪一挥,问道:“谁是独眼虎?上前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