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问:“圣城有多少用剑的高手?”
“这个……”邱捕头面露难色,“从沈大人开始算,至少二十位以上。”
江遥的神情先是微微一沉,随即就化为了能将人冻结的冷笑:“没关系,我们一个个排除。”
邱捕头想到那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额头直冒冷汗,忐忑不安看着江遥的背影,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江遥忽然伸手从尸体上拿起一根头发,对照阴霾的天空瞅了几眼,又放在鼻翼下嗅了嗅,道:“女人的头发,被剑削断的。”
“女人?”邱捕头闭目苦思,眉头紧皱,“圣城有几位女性高手,但能用剑杀掉青面蛇的,只怕很难找到……也许是萧姑娘落下来的头发。”
“不是她的。”江遥断然否决。
这根断发浓黑如墨,与萧凌梦不同。
萧凌梦的头发,色泽略带一点棕黄,末梢微微有些卷曲,和这根有明显的差别。
邱捕头沉吟着道:“也可能是**的头发。像青面蛇这种人,刚拿到一笔钱,顺理成章地会去享受一番,在这种地方很正常。”
江遥摇头:“青面蛇一早就被盯上了,他如果去了窑子,就应该死在窑子里。”
“也许窑子里人多眼杂,不方便下手。”
江遥仍然摇头。他自己就在窑子杀过人,那里鱼龙混杂,才是最好的掩护。
良久,他道:“让你的人去周围问问,看有没有人知道杀手的身材,只要说出个高矮胖瘦,事情就会简单许多。”
邱捕头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被江遥瞟了一眼之后,立即就照办了。
邱捕头在江遥面前看起来很好说话,但面对一干手下的时候,架子就端起来了,大手一挥:“找!”静候在四周的捕快都被派遣出去,在巷弄、街道上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
这帮平日里骄横惯了的大爷在城郊的居民面前更显官威,腰刀一扬,就让四方邻里战战兢兢,有问必答,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连今天早上吃了什么饭都一股脑儿倾倒出来。
众捕快忙乱了小半日,鸡零狗碎的事情打听了不少,连街边乞丐今天讨了多少钱都查得一清二楚,可惜就是没人瞧见青面蛇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邱捕头也知道这种结果没法向江遥交代,干脆把离事发地点最近的一干人全部带了过来,任江遥一个个盘问。
“大人明鉴,民女今天一直在屋里织衣,大门都没迈出过一步,只听到东边好像有人叫了一声,也没注意是什么时候……”
“大人饶命,小人冤枉啊!真不是小人干的!”满脸横肉的屠夫噗通跪倒。
“哦,那个青脸疤子,早上见过,他撞了我一下还没赔药费呢,大人你可要为小人做主啊!”光头青皮晃了晃自己那只“被撞成骨折”的胳膊。
“大人~~”浓妆艳抹的**娇羞道,“小女子不敢撒谎,小女子真没做过他的生意~~”
“巳时三刻还看见他从卦摊边走过去,没一会儿就躺在那儿了,我也没在意,还以为他在那晒太阳……”一个打扮成算命瞎子的老先生如是说。
忙碌了一个多时辰,最终一无所获的江遥仰头看了看天空中的飘雪,叹息道:“今天真是个晒太阳的好天气!”
邱捕头道:“这些刁民都不老实,交给我处理吧。等到牢里脱了一层皮,保管他们有什么说什么!”
这番话又惊起一片喊冤求饶声。
江遥迟疑了一下,看着那几张各态各状的面孔,道:“需要多久?”
“两天,最多两天!”邱捕头拍着胸膛打包票,“火蚯蚓辣椒水管饱,不怕他们不开口!”
满脸横肉的屠夫跳起来就跑,却被光头青皮伸脚绊倒,两名捕快赶上去,拿起戴鞘腰刀往他大腿、后腰死命招呼,打得他涕泪横流,发出一声声杀猪般的嚎叫。
告饶喊冤声越来越大,六七名捕快有些压制不住,场面乱作一团。
江遥有点看不下去了,邱捕头亦觉得面上无光,眼里凶光一闪,将腰刀拔出鞘,便要杀鸡儆猴。
幸好及时从后方传来一把温和的嗓音,止住了邱捕头心中滋长旺盛的杀机——
“这些人武技低微,只要凶手有心想隐藏,就算他们身在现场,只怕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江兄,你或许应该从别处着手。”
江遥蓦然回首,就见一名银发白衣的翩翩少年从街道另一头走来。
“萧姑娘怎么样了?”江遥脱口问道。
“夏神医已经答应收下她,她一定能平安度过这一劫的。”杨落行到近处,朝江遥露出温暖的笑容。
江遥长舒一口气,眉头略微舒展,问道:“你刚才说的别处是指?”
“先是雇人行凶,接着兔死狗烹,杀人灭口。这是一次谋划已久的刺杀,绝非临时起意,那幕后之人如果思虑周全,这时候应该已经将所有证据和线索斩断。”杨落的纤纤玉指摩挲着光洁的下巴,作深思之态,“但他蓄意谋杀,必是有所求,有所惧,草蛇灰线,终归有迹可循。江兄不妨想一想,近日来是否有人蓄意接近你或萧姑娘,他们是否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
“最近几日……”江遥眉头再度皱紧,沉思片刻,忽然叫道:“那个孩子!”
“哪个孩子?”
江遥把认识宫勇睿的经过简略向杨落叙述了一遍。
杨落听着听着,秀气的眉毛也拧到一处,俊美面容上泛起忧色,沉声道:“江兄,你应该立即去看看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