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当事人都自觉默契地装聋作哑,绝口不提,所以这件本来该严肃处理的事这么云淡风轻地翻篇了。/34/34655/ 再然后,直到官渡之战,直到袁绍在邺城死去,两人也从未再提起此事。但也可能从那以后,袁绍和曹操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玄妙起来。两人发生了这等事,算曹袁之间关系有多要好,也不可能毫无芥蒂,毫无戒备。
至少,曹操绝不会仍然待袁绍再如从前。曹操在历史,是一会儿宽宏大量,一会儿却又嫉贤妒能,这个人的心理实在是令人费解。大概出色超群之人,心理都如此复杂。曹操在官渡之战后,能宽恕那些与袁绍暗通款曲之人,将彼此来信付之一炬。宽宏大量,容人之量,算是宋仁宗也不过如此;而曹操又妒忌杨修杨德祖看穿他的心思,多次揭穿他的伎俩,使他的威信受到损害,而找个理由杀了杨修。器量狭小至此,可谓无人能。
而至于袁绍是否有后悔一气之下谋杀曹操,想必袁绍还有怀有一些悔意。曹操是他的发小,从小玩到大,感情当会十分深刻。而曹操之呼“有偷儿贼”,也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其实还是为袁绍着想。这一点,袁绍气消以后,自然会想明白。之所以袁绍要谋杀曹操,多半是急火攻心、气急败坏之下作的莽撞决定。也许在刺客派出后不久,袁绍已然悔悟。而后,袁绍多次提携曹操,如在曹操帮助东郡破除黄巾军后,袁绍便以盟主之名义加封曹操为东郡太守,等于是把东郡送给曹操作为起家之地;后陈宫勾结吕布偷袭曹操,袁绍又表示可接纳庇护曹操,除开趁机吞并曹军的可能外,便是袁绍真心庇护之。
荀攸的这一句反问,让素来能言善辩的曹操噎住了。荀攸说道:“在下想,大约是孟德认为袁氏四世三公,树大根深,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不好招惹。孟德遇刺,而隐忍不发,悉如平常,这份坚韧,这份心智,非枭雄者未有。无怪乎乔玄说你可挽救危亡;许邵称你为治世能臣,乱世奸雄。今视之,果然如此,二人预言不虚也!”
曹操将怒火憋着,气呼呼地说道:“公达早知,何必发问?”
荀攸说道:“孟德不说缘由,在下如何抉择?”
曹操气呼呼地说道:“也罢!既然公达装聋作哑,某不如实言相告。实不相瞒,某早已料到乱天下者,必为刘范。刘范远见卓识,雄才大略,知大汉之陵迟,社稷之将倾,而果于凉地起兵,拥兵自重;刘范用兵如神,智谋出众,平黄巾、抗鲜卑、算韩遂、破乌孙、逼朝廷,百战百胜,无人能敌;刘范礼贤下士,虚心纳谏,麾下之言,有可用者,悉从命之,皆告功成;刘范心智非常,坚韧不拔,每每大敌当前,仍镇定自若,不为所动,坚若磐石;刘范练兵有方,爱兵如子,所将之兵,均军纪严肃,悍不畏死,骁勇善战,技击超群;刘范好邀买人心,收买人心,民众均甘为之犬马,士卒均乐为之勇战,武均愿为之殊死;刘范谋臣如云,武将如雨,谋有贾、田,战有云、忠,治有宁、原。公达以为如何?”
荀攸说道:“曹孟德真有识人之能,果如君言,刘子楷确不简单。而问题复至,刘子楷有如此才能,孟德何以迫之?”
曹操说道:“刘子楷如此雄才伟略,若肯为朝廷所用,自然社稷安平,皇朝稳固,天下太平。而刘子楷却将如此大才用错地方,专用在谋朝篡位、问鼎轻重,这不由得某不欲杀之而后快了。公达以为如何?”
荀攸颔首,说道:“确如君言。但孟德尚未将所有动机和盘托出。”
曹操越来越觉得荀攸危险,说道:“足下何意?”
荀攸笑道:“除孟德欲为国朝天下铲除刘范,孟德无自私自利之意在其么?刘范之才能当如孟德,但却远孟德年轻,鹰扬以来,建功立业,孟德不嫉妒之是为妄言。怀才者,又有谁愿看到一个初始加冠的黄口小儿位在己,统御雄兵呢?”
荀攸说破了曹操的意图,但却根本不理会曹操在他身旁,而是继续说道:“眼看着刘范隐隐有包举海内、席卷八荒之势,他日或有霸有一方、甚至君临天下之势;而反观自己却是在朝踌躇不前,怀才不遇。反差如此之大,这不论换做是谁,都会急得如同热锅的蚂蚁一般,惶惶汲汲,整日不得安宁。孟德,在下所言,可对否?”
荀攸说的没错。虽说曹操自己不愿承认,但相较于如今之形势,曹操更愿意同刘范一样,不想让刘范一个小辈这么轻易地超过自己,取得自己辉煌千百倍的功绩。这或许无关羡慕嫉妒恨,此乃人之常情罢了,谁也不能免俗。曹操被看穿之后,反而不再藏着掖着,而是变得坦率起来。
曹操扬起低着的头,一脸坦诚地说道:“足下说的不错。某曹孟德不过是出身他刘子楷差,其他方面,无论是智计、远见、心智,哪一点不他?为何天独爱他刘子楷一人,让他一人独享天下大半赞誉崇拜,而让某窝在朝,不过一小校罢了!天何其不公!”
荀攸说道:“时也,势也,何关刘子楷?刘子楷有何过错?”
曹操睁大眼睛瞪着荀攸,一字一句地说道:“确如君言,刘子楷无罪于某。但只要他大胜一次,他有罪;只要他得人心一次,他有罪;只要他治下富庶一次,他有罪!”
荀攸说道:“孟德何痴哉!”
曹操气愤地说道:“既然足下无意助我一臂之力,某这便走!”于是,曹操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