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周走进中山良一办公室时,发现气氛很诡异。
中山良一和高桥丰一都在,但他们坐在那里,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中山队长,出什么事了?”路承周将情报汇报递到中山良一面前,轻声问。
“等会川崎课长要来,你把张思昌叫来,一起听川崎课长训示吧。”中山良一接过路承周的文件,有力无力的说。
刚才,川崎弘打来电话,将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到现在,他还觉得鼓膜振得有点痛。
任维纲原本拿到了田南晨的情报,可情报最终作废,高桥丰一的第一次行动,就这么夭折了。
还没回过神来,任维纲突然暴露,差点死在中共枪手之下。
算起来,宪兵分队已经失败两次了。
对此,川崎弘都没有生气。
但是,昨天下午,任维纲暴露之后,宪兵分队的举动,让川崎弘终于忍无可忍。
任维纲暴露后,宪兵分队没有第一时间,在警务处的配合下,搜捕共党分子,已经称得上是失职。
不管警务处的规则是不是故意刁难,总要尝试一下吧。
宪兵分队的工作,到底要如何开展,其实没有定论的。
中山良一要做的,是根据实际情况,来开展工作。
英租界宪兵分队最重要的任务,是搜捕英租界内的抗日分子。
所有工作,都要围绕这个任务而来。
一旦违背了这个原则,肯定是不对的。
今天早上,任维纲更是失踪,到现在都没有下落。
不用猜,任维纲一定出事了。
间谍的世界,不会有什么巧合。
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
从任维纲早上退房开始,就注定他今天不会回来,甚至,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路承周连忙将张思昌叫来,大家屏声静息,等着川崎弘的到来。
听到下面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中山良一突然一个激灵。
正要带着人下去迎接时,川崎弘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川崎弘并没有换便装,而是身着日本少佐军装,一脸严肃,目光中带着两团怒火。
“川崎课长……”中山良一连忙迎了上去。
“啪!”川崎弘反手就是一记耳光,嘴里怒吼一声:“八嘎!”
“嗨!”中山良一双腿并立,低着头,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可川崎弘没有停留,只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便扬长而去。
中山良一不管脸上如何火辣,甚至都不敢捂脸,只是躬着身子,跟在后面。
“说说吧,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川崎弘特意没说中文,而是用日语缓缓的说。
路承周和张思昌则一脸的“懵然”,路承周是佯装不懂,张思昌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他也只能听懂简单的日文。
“一切都是因为我决断不力,请川崎课长责罚。”中山良一是宪兵分队的队长,出了问题,当然得主动承担责任。
“你当然要负责任,任维纲回来后,为何不马上抓捕中共,反而让中共的枪手袭击了他?还有高桥丰一,你是怎么保护任维纲的?”川崎弘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说。
“我们是秘密机关,警务处配合的规矩,又故意刁难我们,等他们出警,中共早就跑光了。”中山良一无奈的说。
“所以,我们就要坐失良机?所以,我们就要任由中共逃跑?再秘密的机关,也不能为了所谓的保密,而无所事事吧?如果让你们在这里尸位素餐,那英租界宪兵分队有成立的必要么?!”川崎弘越说声音越说,双手扶着桌面,猛的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中山良一。
“属下知错了。”中山良一赶紧说。
“大好的局面,被你们弄得一塌糊涂。你可是英租界宪兵分队的队长,难道什么事都要我来告诉你?是不是你吃饭,也要我来喂!”川崎弘一拍桌子,似乎一掌就要把桌子拍碎。
“川崎课长,任维纲现在只是失踪,也可能是办私事,或许明天就回来了。”高桥丰一轻声说。
“作为一名情报官,你觉得这些话,是严谨的吗?”川崎弘冷笑着说。
“没有保护好他,是我的失职。”高桥丰一懊悔的说。
今天,他无数次反省,昨天晚上,让任维纲住在康伯南道22号,他是不是就不会失踪了?
如果自己不是疑神疑鬼,不想让路承周和张思昌知道任维纲的存在,是不是也可以避免此事?
“你从一开始就失职了,任维纲担任的情报出错,难道你就没意识到吗?那个时候,中共可能对他已经有所怀疑了。”川崎弘心疼的说。
好好的一个卧底,葬送在高桥丰一手里。
“报告。”路承周张了张嘴,突然说道。
今天晚上的川崎弘,让他看到了更真实的一面:暴戾、凶残。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川崎弘。
日军占领海沽后,川崎弘也就不用再隐藏他的性格了。
“说。”川崎弘看了路承周一眼,没好气的说。
中山良一和高桥丰一的表现,让他很失望。
唯有路承周的表现,还算正常。
这套房子,是路承周当初租下来的,宪兵分队的三辆汽车,也是路承周向维持会借来的。
作为情报室主任,路承周每天都能提供英租界的情报。
而中山良一到任后,可以说一事无成。
至于高桥丰一,这么好的一次机会,竟然被他浪费,川崎弘气得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