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军统发报时,路承周都很担忧。
山口静夫很尽职尽责,上午一大早就开着卡车出去了,两名电讯室的侦听员,四名特高班的宪兵。
加上司机,一旦发现情况,他们都不用寻求巡捕的帮忙,完全可以当即行动。
刘立峰离开警务处后,整个警务处对宪兵分队的行动,从之前的不配合,到默许。
只要宪兵分队提出抓捕抗日分子的要求,警务处一般情况下都会配合。
当然,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没有出现过特殊情况。
军统改变了发报时间和时长,以及从一天联络一次,改为三天联络一次后,宪兵分队的侦测车,几乎成了摆设。
侦测车上的设备很昂贵,而且还要占用七个人,这对宪兵分队来说,算是一次重大行动了。
早上的例会时,野崎对松本昌弘说起了侦测车的事。
刚开始,松本昌弘对侦测车的一切都保密。
然而,几天之后,在宪兵分队内部,这已经不是秘密。
车上七个人,每个人透露一点,很快就传了出来。
搞情报工作的都是人精,只要稍微透露一点,就能知道隐藏在表面下的秘密。
“你的所谓侦测行动,没有任何成效,接下来,是不是可能把人召回来?”野崎问。
整个特高班才十几人,一台侦测车上就去了四个,再加上一个司机,一辆卡车,以及电讯室的两名侦听员,如果这是一个长期行动,宪兵分队实在坚持不了。
“此时正是关键时期,如果停止行动将前功尽弃。”松本昌弘坚持着说。
他原本对那些最新的设备,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哪想到,侦测车行动快半个月了,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侦测车占用太多的人力物力,如果再继续坚持行动,宪兵分队事情都不用干了,全部给你电讯室使用吧。”野崎淡淡地说,语气中流露出不满。
“这是目前找到军统最可靠的办法了。”松本昌弘笃定地说。
军统的人很狡猾,他们用各种各样的身份掩护,躲藏在英租界的各个角落,就像藏在下水道的耗子一样,想要抓到他们实在太困难了。
“我们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一辆侦测车上。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要破军统案,还是要靠人。”山口静夫听到松本昌弘的话,马上说道。
作为新上任的特高班长,他当然也想干出成绩,证明自己的能力。
而证明能力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办一件漂亮的案子。
“当然,电讯室只负责提供情报,真正办事的,还要靠特高班。”松本昌弘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补救。
“路主任,你有什么看法?”野崎看到路承周默不作声,突然问。
“我觉得,既然一辆侦测车没有见效,那就搞两辆。如果两辆还是不行,就搞三辆。当我们在英租界布置侦测车时,只要军统的电台一开机,马上会被我们锁定。”路承周缓缓地说。
他的话看似有道理,也是完全站在宪兵分队的立场,实际上等于一堆废话。
宪兵分队弄一台侦测车都已经很费劲了,怎么可能再搞第二台侦测车呢。
侦测车上的设备,不但价格昂贵,最重要的是这些设备很难弄到。
就连这台侦测车,配备也不是专门训练出来的技术人员,而是从电讯室临时调借了两名人员。
完善的侦测车,还会配有无线电话报机,方便与宪兵分队保持无线通话。
“如果能有两台侦测车,我们的效率就能提高两倍以上。”松本昌弘笃定地说。
“一台侦测车都已经很为难了,你还想要两台?”野崎不满地说。
会议最终决定,减少车上的武装人员,由四名减少为两名。
特高班本来才十几个人,一下子给了侦测车四人,而且侦测车经常通宵彻夜的工作,时间长了很难坚持。
“侦测车的存在,严重影响了我们的安全。”
晚上,路承周在家里,见到了化装后的马玉珍。
在曾紫莲的精心传授下,马玉珍的化装术,不说青出于蓝,至少也是精通此道。
今天的马玉珍,一身男式打扮,穿得西装革履,头发盘了起来,用一顶礼帽巧妙地罩住了。
“方南生提出,能不能搞一次袭击?”马玉珍说。
路承周只有在开会时,才会去机关。
一般情况下,他向海沽站传达命令,都是通过她。
马玉珍虽然只是情报组的副组长,但在某些时候,她在海沽站其实是路承周之下,其他人之上。
“搞袭击可以,但要绝对保证安全。”路承周缓缓地说。
行动与安全,要做到两者兼顾很难,绝对保证安全,更多的只是一句口号。
路承周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想提醒方南生,海沽站不能再有损失了。
在海沽,能正面打击日伪,诛杀汉奸的,只有军统。
“这么说,你同意了?”马玉珍高兴地说。
路承周之前表态,海沽站不能再有任何损失了。
“这个嘛……”路承周下意识地掏出烟,刚准备点上,突然想到马玉珍是女孩子,肯定不喜欢闻烟味,将烟扔到了桌上。
“你从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坏毛病?”马玉珍蹙起眉头。
路承周是她的上司,经验和才干都要超过她。
可是,在这件事上,她可以说教路承周。
“一个人独处时。”路承周意味深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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