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周从估衣街离开时,正准备发动车子,突然看到车子后方有个人影,在鬼鬼祟祟地望向自己。
他的目光投过去时,对方马上转过身子。
路承周走下车子,朝那人走了过去。
“加藤君,真是你啊。”路承周微笑着说,他已经认出来了,盯着自己看的是特科的加藤五郎。
“路先生好。”加藤五郎没想到,自己只是多看了路承周一眼,就被他认出来了。
“你来这里有事?”路承周问。
“也没什么事。”加藤五郎被路承周发现,目光中有些慌乱。
“我要去趟二步山,要不一起?”路承周看到加藤五郎时,就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去二步山?好啊。”加藤五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他的任务,本就是跟着路承周,监视他是否真与徐铁接了头。
路承周带他去,正合心意。
“加藤君下班后喜欢干些什么?”路承周一边发动车子,随口问。
“我没什么爱好,就去酒馆喝喝酒,欣赏一下日本的歌舞。”加藤五郎笑了笑。
“晚上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喝酒。”路承周马上说。
“没问题。”加藤五郎点了点头。
出花生米和两斤猪头肉,另外还带了一盒饼干和两瓶烧酒。
他与徐铁约好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也就是说,他跟加藤五郎,得在二步山的后山,等大半个晚上。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路承周才与加藤五郎出了城。
出城后不久,路承周就将车子停到了路边。
他们走到二步山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绕到二步山的后面时,只能代表手电筒照明,否则有漆黑的山里,随时都会摔倒。
“路先生,还有多远?”加藤五郎感觉周围一片漆黑,进入树林后,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在半山腰,加藤君,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说日语了。最好是不要说话,就算你说中国话,只要一开口,马上会被人听出来。”路承周叮嘱着说。
城内确实是日本人的天下,但出了城,最不安全的就是他们。
成群结队的日军,确实没人敢动。
可如果落了单的日军士兵,那就寸步难行了。
愤怒的老百姓,能活活撕碎他们。
加藤五郎自然也知道,中国人有多恨日军士兵。
落单的士兵,哪怕落到普通老百姓手里,也是死路一条。
半山腰的晚上,气温非常低,人的热量散发得特别快,不但容易累,更容易饿。
幸好,路承周带了吃的,还有酒。
两瓶酒,每人一瓶,就着花生米和猪头肉。
虽然是烧酒,但此时加藤五郎喝得很畅快。
对这位杀害程瑞恩的凶手,路承周心里恨之入骨,但脸上又不能表露出来。
加藤五郎今天出现在估衣街,肯定是寺田清藏的授意。
甚至,有可能是是川崎弘的安排。
“加藤君,多喝点,还早着呢。”路承周劝道。
“中国酒不行,太烈了。”加藤五郎喝不惯中国的烧酒,之所以还喝,主要是御寒。
“像加藤君这样的能干,应该喝这样的烈酒。”路承周微笑着说。
“是吗?”加藤五郎听到路承周的奉承,有些飘飘然地说。
他此次是接受寺田清藏的指示,暗中跟踪路承周,看他与徐铁是否确实有约。
寺田清藏倒不是怀疑路承周是抗日分子,只是觉得,路承周竟然能留了一手,实在有些奇怪。
然而,喝了点酒,又听着路承周的恭维,再加上路承周确实把他带到了二步山的后山,早就没有之前的警惕了。
“我认为,加藤君是真正的帝国武士。要不然,在法租界不会这么当机立断地枪杀程瑞恩。”路承周很是敬佩地说。
“程瑞恩是你的朋友,我杀了他,你不怨我?”加藤五郎轻声说。
他最多说几句简单中国话,要跟路承周交流,还是得说日语。
“他是地下党,本就该杀,如果落在我手里,也一样会开枪。我倒是羡慕加藤君,可以亲手击毙这么重要的地下党。”路承周一脸崇敬地说。
“可惜,寺田班长不这么想。”加藤五郎叹息着说。
路承周的话,真是说到他心坎里了。
如果寺田清藏也能这样想,那该多好啊。
可惜,寺田清藏给了自己几巴掌,简直就是个王八蛋。
“放心,以后寺田班长会明白的,他一定会为之前的行为向你道歉。真正的武士,可以忍受别人的误解。”路承周劝导着说。
“不错,真正的武士,哪怕被误解,依然不会丧失斗志。”加藤五郎深以为然地说。
“嘘!”
路承周突然将手指放在嘴唇上,轻声说道。
路周拿出手电筒,将手掌放在镜头前,发出一长两短的讯号。
很快,就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布谷、布谷。”路承周发出再声布谷鸟的叫声。
听到他的声音,对方加快了脚步。
同时,嘴里也发出“布谷、布谷”的声音。
“徐铁?”路承周将枪拔了出来,顺手打开保险。
就算对方极有可能是徐铁,他也不能放松警惕。
“主任!”徐铁听到路承周的声音,喜出望外,他怎么也没想到,路承周竟然亲自来接头了。
“山鹰呢?”路承周问。
“邹秀岩被杀了。”徐铁叹息着说,语气中透着无穷的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