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御书房,郁谨规规矩矩给景明帝请安:“儿臣见过父皇。”
他还一直不曾把遇袭时穿的衣裳换下来,衣袖处的破口与斑斑血迹登时引起了景明帝注意。
那血迹刺得景明帝心头火起。
先不管他对这个儿子如何,老七到底是当朝七皇子,堂堂燕王,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暗杀他,还用了淬毒的匕首!
那么行凶之人抱的什么心思,又把他这个天子置于何地?
景明帝越想越恼火,对郁谨跑到顺天府报官的荒唐之举反而没了那么大的火气。
尽管如此,无论是站在皇帝的立场,还是老子的立场,该敲到还是要敲打的。
“今日遇袭了?”
郁谨垂眸:“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心了。”
景明帝摸摸鼻子。
谁担心了?这小子真会自作多情。
可是皇上不否认,御书房内的大臣就有些吃惊。
没想到陛下对燕王还是挺关心的,这与他们以往的认知有些不符啊,看来以后要重新调整对燕王的定位。
这其中刑部尚书想得最深。
七皇子自从回到京城,深居简出几乎没在任何场合露过面,可以说在京城毫无存在感,很多人都在等着看这位皇子年满十八岁依然不得皇上召见后会是个什么情形,可没想到七皇子竟然用一场群架顺理成章见到了皇上。
在刑部尚书看来,这简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而七皇子无疑赌对了,一次面圣的机会让他顺利封王。而这一次,七皇子居然又顺理成章见到了皇上!
燕王此人,不容小觑。
景明帝看着下首的儿子,眉心渐渐拧成川字:“又得罪人了?”
天子如此说,放到别人身上就要慌了,郁谨却全然不在意,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儿臣回京后与人接触的少,想不出得罪了什么人。”
“你生辰时少得罪人了?”景明帝脱口而出。
郁谨一愣,随后叹道:“是得罪过几位兄弟。”
景明帝突然有种踹人的冲动。
今日失言了,他如此说,岂不是等于告诉别人对老七出手的是其他儿子?
家丑不可外扬,御书房里还有三个老家伙呢。
三个“老家伙”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无辜表情。
景明帝猜疑的念头一起,就如星火燎原,止不住了。
老七回到京城后深居简出,这他是知道的,要说得罪的人就是那几个弟兄。难道说因为打了一架,他们之中就有人对亲兄弟下如此毒手?
天家亲情淡薄,可正是如此,景明帝格外忌讳兄弟相残。
派出死士,匕首淬毒,这与打群架的性质是截然不同的。
景明帝越想越恼火,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对刑部尚书三人道:“此事你们不必再插手,就交给锦鳞卫彻查吧。”
郁谨听了唇角微扬。
不管谁来查,查出多少,反正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说儿子受了委屈找老子告状准没错。
刑部尚书三人一听,求之不得,赶忙应下。
可算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了,谁爱接谁接吧。
御书房内气氛有些凝重,景明帝沉着脸瞥了潘海一眼:“潘海,去问问窦尚书,燕王府他准备留到过年自个儿住吗?”
刑部尚书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暗道工部尚书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好了,你们退下吧。”
“臣等告退。”
眼看郁谨准备随刑部尚书三人一同退下,景明帝抬了抬眼皮:“老七,你留下。”
在刑部尚书三人异样的目光下,郁谨停住了脚。
等外人退下,景明帝姿势微微放松,冷哼一声:“老七,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遇袭后为何会去顺天府报官?”
堂堂亲王,他的皇子,居然像个升斗小民跑去报官,他几乎能想象出当这小子表明身份后那些人的表情。
“你是何方人士?”
“出身皇室,家父当今天子。”
只要这么一想,景明帝就觉得这张老脸都给丢尽了!
郁谨沉默了片刻,抬眼看向景明帝:“儿臣也不懂遇到这种事该如何是好,首先想到的是报官。”
少年眉眼精致,气质如高山白雪般干净清澈,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而令人感到赏心悦目的人或物,总是受到偏爱的。
景明帝看着风姿卓绝的儿子,忽然就想到了他飘零宫外十多年,尤其到了后来一直远在尚未开化的南疆,不懂规矩实在寻常不过。
他怎能苛求一个养在山野间的孩子如在宫内长大的人那般懂得眉眼高低呢?这就像嫌弃野狼不吃草,不是明君该干的事。
“咳咳,等你入住王府就会有属官,到时候自会有人替你料理这些事,以后断不许再胡来。”
“儿臣知错了。”郁谨认错相当痛快。
反正认错不会少一块肉,至于别人会不会少一块肉,那他就不管了。
“行了,你退下吧。没事好生呆在住处,别整日惹是生非。”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看着平静恭顺的儿子,景明帝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总觉得以后没那么多闲心看话本子了。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景明帝摆手示意郁谨退下,一个多时辰后等来了锦鳞卫指挥使。
“说吧。”见锦鳞卫指挥使欲言又止,景明帝不耐烦道。
锦鳞卫指挥使垂首道:“启禀陛下,目前暂未查出偷袭燕王之人的线索,唯一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