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谖越想越恨,想得出神,忽然发觉房里烛火在一阵摇曳后,忽的一下亮了。
床前立了一双人影,秦谖愕然抬头,是陈卿琰。
陈卿琰笑望着秦谖。
“你怎么来了?”不知为什么,见到陈卿琰的笑容,秦谖心里蓦然一酸,只觉得万千委屈,仿佛有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只是转瞬,秦谖压抑下心里感慨,出声问道。
“我听说了你的事,来看看你。”陈卿琰一面说着,一面不等秦谖招呼,挨着秦谖坐在了榻上。
秦谖下意识的微微往外移了移身子,笑了一笑,“看来我需要命人将后窗封死了。”
陈卿琰也笑,“我也不过是偶尔来一来,与娘娘做个伴,娘娘何须太在意。不过是朋友之间说说话,若真是封死了,岂不显得小气。”
秦谖不由得笑骂道:“我就随意说了一句,你倒是能说这么多句,可是占着理了,若是一不小心被人发觉,你我这条命可都难保了。”
“我像是会给娘娘找麻烦的人么,连云台殿的姑娘们都发现不了,何况旁人。”
秦谖听了本来想笑,可是却忽然想起李辉,自己本来不愿意将很多事情隐瞒下人,一是为了显出对她们的信任,二也是为了自己方便行事,独这件事未被发觉也一直没说,不然若是李辉泄密泄到慎妃那里,自己与陈卿琰迟早是瓮中之鳖。
一念至此,再想到元黎,笑也笑不出了,内心又充满苦闷。
元黎仿佛知道秦谖心里苦闷似的,感同身受的叹了一口气,“我刚才顺道去了一趟琦悦殿。看皇长子很好,面上没有多少愁容,不知是年少不知事。还是以为自己过些时辰就能回家了,因此不担心。你也放心。”
秦谖听了心里苦涩。想尽力扯出一个笑容来,却是徒然,只得凉声道:“我的孩子,我总会想办法让他回家,只是这些时候正是对黎儿最关键的时候,我担心若是慎妃给黎儿做了什么不正确的引导,会耽误黎儿这辈子的认知。”
陈卿琰听后沉默了片刻,道:“尤其是这是孩子生记忆的重要时候。若是日子久了,只怕皇长子心里只知慎妃而不知娘娘您了。在这之前,娘娘有什么打算?”
秦谖的心因为陈卿琰的话痛苦的揪在一起,恨声道:“我哪里有什么办法,如今更是连殿门都迈不出去一步,想不到我和梁妃竟落到了同一地步,不过是梁妃好歹有些许自由,自己却是连半点自由都没有,只有先等着,等皇上的心因为这件事情平静了。才好想什么主意,否则,谈什么都是枉然。”
话说起梁妃。秦谖忽然想到自己和梁妃是真的相像,梁妃失去了自己最依赖的权力,而自己却失去了最亲爱的孩子。这样的手笔,都是出自琦悦殿的慎妃。
不声不响,不知不觉的,慎妃俨然成了这后宫最大的赢家,可以协令太后,掌权六宫。
如今更是有了后宫唯一的皇子傍身,如此风光。
陈卿琰轻言安慰道。“所以需要暂时好生休养一阵子了,也好。我总瞧着你太累,其实。皇上这样惩罚,我也没有想到,甚至有些遗憾,若是皇上能下令处死你,让你以命偿命便好了。”
秦谖不由得瞪起陈卿琰,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都想好带你走了,还有皇长子,你若是在舍不得,我也可以带走。”后者语气没有半丝波澜,云淡风轻的说道,仿佛只说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秦谖心莫名一跳,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还是一双年轻的青葱的手,若是没有斑斓的护甲为它平添了几分华贵,它还嫩的似乎要滴下水,通透通透的。
这是秦谖的身子,自己占用了她的身体,她原本的生命或许不该在这样的地方继续,也许是充满阳光和新鲜味道的,柳絮纷飞的外面的世界。
是了,自己再不用怕柳絮,但是自己却也无缘再见柳絮,记得在宫外的那三年,自己也曾撑伞漫步春雨,或看府里的妈妈将院里的柳絮扫成一对。
秦谖眼里透出几分渴望的神色,然而却被理智强压着,苦笑一声,“你明知道,会有多难,何必还来这样诱惑我,还有皇上,他并非无情之人,只是受人蛊惑,有一日他看到元黎,终于会想起我,或许会收回这些惩罚也不一定,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了。”
陈卿琰只是笑一笑,并不强于辩解,他对皇上并无什么好感,他相信没过几日就会传出皇上宠信他人的消息了。
他犹记得那日德妃毫不犹豫扑身挡在皇上面前的一幕,如今德妃却长眠景山,皇上只是表面悲痛几日,又宠上了慎妃。
如今禁足了秦谖,谁知道几日会忘却她呢,君王情最薄,这是因为他的身份限制了,没有什么例外。
“只要你愿意,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你只要相信我就是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和我说,我先走了,时间长了袁鹤怕是又不放过我。”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了一般苦笑一声,站起身来向后窗去了。
秦谖来不及打招呼,就看到陈卿琰的身影没过了后窗,不见了影踪。
叹了口气,秦谖躺回到床上,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与皇上。
原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一般般配,在彼此身上都找到了闪耀的,光彩的让人欢欣喜悦的相同点,即使那般,她仍然不是他的唯一,无论是在以前的太子府,还是后来的皇宫。
她心里虽然是怨的,可也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