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恩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常喜,动动嘴皮想说什么,又想着他这么着急也许真有什么紧急的事,要说出的责备的话还是咽下了,叫他等着,自己去回禀梁贵妃了。
殊不知这一幕恰好落在了看管小厨房的小陶子眼里,他刚从内务府取了一些食材过来,换下了一批旧的。却看到常喜从栖鸾殿径直跑向梁贵妃的主殿,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想那么多,继续去忙活着。
这边梁贵妃午睡才起,还觉得懒懒的,正叫美景去泡杯枫露薄荷醒脑,听到王恩进来说常喜要见自己,心里觉得奇怪,便叫王恩带进来。
常喜见了梁贵妃,急急的行了礼,便把方才从栖鸾殿听得秘密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梁贵妃,梁贵妃听得皱起了眉,“她真的是这样说的?进宫是为了替先皇后报仇?”
常喜忙道:“是真的,奴才没有听错,她还说先皇后薨逝是被人害的,与和嫔脱不了干系。”
梁贵妃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这可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先皇后么,梁贵妃心里忽然浮现起了那个风华绝代的佳人,一身金黄色牡丹外罩,底裙绣着如意流云九凤,皇后的朝服穿的无比妥帖,仿佛那衣冠服饰都是为她准备的一样,曾经引来了多少人的嫉恨,偏还未经世事,善良而宽和,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果然,这么完美无瑕的人,上天都看不下去了么,早早的将她召回了。
良辰看梁贵妃发了楞,便低低的嗽了一声,梁贵妃才回过神,又看了一眼在下面露出喜色一副讨赏的急切的神情,眼里不可察觉的掠过一抹嫌恶,但立刻又笑面和煦如春风,“你这次倒真是立了功,不错,本宫没有嘱托错人,良辰,去将前日收拾下的那几对金踝子取来,赏给他吧。”
常喜听了,更是激动了,忙谢恩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便是抵不住金银诱惑才答应去栖鸾殿做内应,丝毫未觉得自己行径多么无耻。
梁贵妃挥挥手,“不用谢恩了,你用心替本宫做事,自然该受到赏赐,行了,你也快回去吧,免得惹了宜贵人怀疑,她可不是省事的,你平日也当心些。”
常喜听了,领了赏,便退出去了。
看常喜走远,良辰才开口道:“娘娘怎么看这事?”梁贵妃褪下了手上的珊瑚绿玛瑙手钏,拿在手里把玩着,说:“想不到秦谖还与先皇后是旧识,倒是个重情义的,她要去找的人是和嫔,我们先作不知,看看她的手段,若是她一着不慎落了什么把柄,也正好让我做那得利的渔翁。”
良辰又想起上次娘娘的计划,笑了笑:“她这次可逃不出娘娘的掌心了,也是,这么一个有心计打算的人,早点除掉宫里早点安宁。”
秦谖听不到梁贵妃主仆三人的谈话,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危机之中,看了眼在桌上还搁置着的佛经,换了身衣服,便带了如镜如花出门。
出了永和宫,如镜如花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主子这是要去哪里?”
秦谖看了她们一眼,笑了笑:“自然是要去曲荷轩找和嫔。不然还能去哪里?”
如镜如花吓了一大跳,忙道:“主子现在去干嘛,大白天的,人多口杂的,出了事对主子怕是不好。”
秦谖不禁失笑:“出事?能出什么事?我是去找她叙家常,又不是与她拼命,躲着人做什么?”
又看了看还在忐忑的二人,温言安慰着:“放心,我是有打算计较的,不会明面上与她如何。”如镜如花听了才放下心来。
到了曲荷轩,玉琴见是秦谖已经不觉得惊讶,面上倒有掩饰不住的忧色:“宜贵人来了,正好,主子不太好,宜贵人可以好好和主子说说话,开解下。”
秦谖听了忙问:“怎么,娘娘怎么不太好了?可是病了?”
玉琴摇摇头,“宜贵人进去便知道了。”
玉琴直接将秦谖等人带到里间,如花是第一次来,一看到曲荷轩处处有衰朽的痕迹,心里奇怪,再进门一看到那巨大的菩萨,面上更是露出惊讶之色,忙低下头心里百般猜测,想着和嫔究竟是何许人物。
秦谖没有留意到如花神情,随玉琴去了里间,见和嫔在床上躺着,一脸憔悴,忙走过去关切道:“姐姐是怎么了,可是病了?叫过太医看过么?”
和嫔见是秦谖,倒露出了几分淡薄的笑意:“没什么,只是最近没休息好罢了,算不得什么。”
秦谖又问道:“娘娘怎么没休息好?可是天气渐渐热了,心里烦躁?”
和嫔坐起身来,勉强挤了一分笑意:“大概是吧,天气热了。睡觉都不安生。”
在一旁照料的松棋忙在一旁忿忿道,“宜贵人有所不知,主子哪里是热的,最近曲荷轩一到晚上,周遭就会平白冒出不少猫来,夜夜厉叫,还会窜进曲荷轩,扰的我家主子许多天都没睡个安稳觉了。”
秦谖心里了然了,和嫔以前最怕的便是猫,说是害怕那盯人的眼神还有叫声,总说是从地狱来的,自己以前还笑她胆小,猫是多么可爱的动物啊。
只是,这猫,来的真是蹊跷,是无意如此,还是有人可以为之?
一面想着,一面担忧之色更甚:“姐姐怎么也不对妹妹说实话,叫妹妹担心。”
和嫔掩饰不住疲色:“也不是什么大事,许是那些猫都发春了,过几日就好了。”看着和嫔这般模样,秦谖心里竟升起一丝痛快之意,看着自己日夜痛恨的人受着这样的折磨,心情总归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