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蹄子打在青石板筑成的街道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刘稷眼都不眨地盯着前方,手上的利刃却慢慢地伸向身前被绑之人,在绑住双手的绳索上慢慢割动。
身前的男子衣甲整齐,与其他的人相比,制式明显要高出一筹,虽不如边军的明光铠,也相去不远了,只是眼睛被蒙住了,不知道身处何处,更不知道那些将自己捉来的强人,究竟意欲何为?
就在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中,男子突然发现,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解开了,不光如此,手里还被人塞进了一个事物,在这种情况下,男子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拉下脸上的蒙布。
刚刚获得自由的眼睛一睁开,他便吃惊地张大了嘴,因为眼前出现了一排骑兵,挥舞着明晃晃的长刀,“簌”地一声,一支乌沉沉的弩箭从耳边飞过去,准确地射入当先的一匹战马腹部,那匹马儿长嘶了一声,猛然向前仆倒,也将马上的骑士甩了下来。
“硬茬子,弟兄们一起招呼啊。”
一个带着蜀音的声音大叫着,男子只觉得身体被人踹了一脚,不由自主地冲上前去,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身边不只一个人,竟然全都是一个营的弟兄,而那些将他们掳来的蒙面人,却都不见了踪影。
“杀光这些杂碎!”
高邈怒吼着催动战马,挥舞长刀冲入了人群当中,那些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径直被马蹄子撞倒,更多的人却陷入了不得不一战的境地,因为对方根本不给他们开口解释的机会,长刀已经到了头顶。
“拼了算俅。”
为首的男子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戮自家弟兄,哪里还忍得住,挥刀便冲了上去,与一个冲过来的骑兵斗在了一块儿,他们这些人全都是是节度牙兵,能成为这样的军士,必然是军中翘楚,哪怕剑南军马不强,百里挑一之下,还是有些本事的,生死关头,人人尽是搏命的打法,一时间,竟也与同高邈的人斗了个旗鼓相当,几十骑人马纠缠在一块儿,顿时将坊门的位置堵了个严严实实。
刘稷带着手下每人射出一箭便干脆地脱离了战斗,沿着事先规划好的路线飞快地隐入黑暗中,他们当中还有一些伤者,眼下哪里顾得上,他本人的路线是绕过杨府和虢国夫人府,从高府的侧门翻墙进去,回到自己的居处,正如事先所料,这么大的动静,坊内稍微有些底子的府邸全都给惊动了,高府也不例外,他刚刚闪身进屋,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出了何事?”刘稷两三下扒掉身上的衣物,赤着身子光脚打开门,打了一个哈欠。
“坊里出事了,我家小郎君请稷郎君带些人相助,不甚感激。”来人是高府的一个管事,言语恭谨地说道。
高君羡?刘稷有些奇怪地问道。
“高开府不在么?我爹呢。”
“阿郎在宫中当值,这会子只怕也惊动了,员外倒是起了,正在门口瞧动静呢。”管事低头答道。
“我知晓了,稍后便去。”
刘稷松了一口气,老爹没有直接来查房,说明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头上去,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不在场证据,现在当然要做实了。
他的人一部分扮成了金吾卫的军士,一部分跟着田乾真远程袭击,一部分跟他在坊门打阻击,田乾真那部分自不必说,自己所带的人,会直接逃到两个街口外的宣平坊封府,原本他们就有封府卫士的身份,刘稷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扮做金吾卫的那一部分,足有四十人呢。
孙孝哲带人冲出去追击之后,安禄山的身边,只剩了三十余人,而围在他们四周的金吾卫军士也是相差无几,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与所有的军士一样手执长枪半蹲于地,朝着外围做出一个警戒的姿态,当看到孙孝哲等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他便挺身而起,高呼了一声。
“保护郡王!”
听到叫喊,所有的金吾卫军士马上挺身站起,齐齐响应:“保护郡王。”
话音刚落,男子手上的长枪被他双手紧握,腰身一拧,枪身陡然下沉,随着他的动作猛地转身刺向了身后,四十名军士恍如一人,四十支长枪如同一个圆圆的辐圈,一齐刺向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些人。
“啊”
那些护卫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舍身挡在外面的金吾卫会反戈一击,好些人猝不及防之下立时便着了道,被长枪刺穿身体,然后大力推过去,指向最中心的安禄山!
“保护郡王!”
余下的护卫反应过来,立刻挥刀格挡,而那些被刺穿身体的护卫,也拼尽全力抓住枪杆,不让对方进逼,见此情景,安禄山惊得心胆俱裂,因为这些人穿着唐人的制式衣甲,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经制之师,这样一支队伍来要自己的命,后面主使之人,只怕难以想象。
只可惜,对方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一只滴着血的铁枪头,连同一具护卫的身体,猛地撞了过来,他下意识地举起手上的事物去挡住,枪头入肉之声晦涩难听,总算是止住了长枪的刺击之势。
那是儿子还带着余温的尸体!
紧接着,他想也没想地抽身后退,没想到身后同样是一支长枪,身体有如一座小山般的安禄山在枪尖及身的一瞬间,伸手准确抓住了枪杆,一股大力自杆子上传来,他不得不用上双手,才堪堪抵住。
对方是个力士,这样的力士一般都是军中精锐,这些军士绝非普通的金吾卫。
殊不知,他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