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曲子长得话可分为数叠,以便表现出一个复杂的主题,就像后世里的几幕一般,以曲谕事并不出奇,有名的《霓裳羽衣曲》就是讲的一个佛经故事,让人称奇的是其中的叙事方法,刘稷采用了后世的歌舞剧形式,有唱有舞,想在技艺上折服李隆基、杨玉环这样的大家,几乎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在变化上做文章,果然,第一叠之后,杨玉环的心思就完全不在旁人身上了。
以色事人岂能长久,她与李隆基之间真正产生吸引力的地方,就是双方对于音乐艺术的挚爱,进了深宫之后,这种爱好变成了职业,也是她为数不多打发时间的娱乐项目,因此,在三娘邀约之时,打动她的便是来自于异域的新奇曲子。
“这种舞步,并不见于记载啊,也非是龟兹惯用的,难道传自西方?”
比起形式,她更看重内容,特别是小女孩的步子和手势,杨玉环一眼就看出,那是完全不同于一般的舞法,更大胆更奔放,也更显出女子的形态,见她兴致盎然,杨玉瑶凑过头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杨玉环的美目顿时现出一个不可置信的神情。
“怎么可能,我不信?”
“我亲眼所见,阿姊骗过你么?不信,便叫他上来,一问便知。”
杨玉环咬着下唇,犹豫再三。
“看完再说罢。”
杨玉瑶也不勉强,熟知妹子性情的她,已经明白对方动了心,如果说**不过是一时之需,曲乐一道,可谓是心头所好了,哪怕是出于好奇,也难得敌过,不用着急。
下面的表演告一段落,小女孩在谩天的喝彩声中退场下去,走过身边时,刘稷给了她一个大姆指,虽然不解其意,女孩也猜出了那是某种鼓励,红扑扑的小脸蛋洋溢着兴奋之色,杜妙如用一件大袄将她包住,穿得本就不多,又出了一身汗,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就会着凉。
在她的示意下,报幕的管事再一次上前,高举双手压了压,等到众人的声音稍停,大声说道。
“还想看么?”
“想!”
周围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回答,管事的很是满意,等他们安静下来,再一次报出下一幕。
“新制《和蕃曲》第二叠,忍辱负重别故土,贪得无厌索九曲。”
这一幕上场的是比薛瑶英稍大一些的女孩,约为十一岁,表现得是金城公主离家来到吐蕃与赤德祖赞相见时的情景,除了扮演公主的女孩,年轻的赤德祖赞则由另一名女孩易服而饰,曲中所有的角色都是这样,无论男女皆由女子来扮,以免出现道德上的问题,同时,在第一幕中,并没有出现皇帝的形象,也是为了避免可能的麻烦。
这一幕由一首欢快的曲子开场,表现少女对于婚姻的良好愿望,以及两国和平的祝愿,一男一女由拱桥的两边分别上场,在上桥的过程中,通过舞步来展示内心的波动,男子的疑虑与女子的憧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在桥面上相会时,两人眼中的变化也同样由羞涩到惊喜,曲子的最后,刘稷给他们编排的是一个冰滑的双人托举动作,因此,扮演男子的要力气大一些,好在女子本身并不重,这个造型最终还是赢得了众人的喝彩。
这一幕的特点就是男女双人舞,可谓是突破时代的举措,那种对于青涩爱情的表现力,让女宾们无不为之动容,在杨玉瑶的眼中,身边的妹子,已经深深地沉溺在了回忆中,眼角的泪痕让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敢肯定,那厮一定是故意的。
接下来的第三叠,主演者又大了一些,婚后的生活,从开始的甜蜜慢慢变味,中间穿的插的,是两国之间忽战忽和,形势时紧时松的气氛,一个和亲公主的无奈,在舞者的演绎下,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引得阵阵叹息。
到了第四叠,身穿一袭吐蕃女子服饰的杜妙如上场了。
这一幕的主题是宫斗,主题曲快速而激烈,杜妙如一人在高高的桥面上,水池的四周,围着一圈同样吐蕃女子打扮的舞者,表现出她身陷困境的那种无力感。
她甫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前面的舞者堪称惊艳,是因为曲子本身的吸引力足够,忽略了舞者本身的技艺要求,再说了,对于十来岁的女娃娃,评价自然会宽容许多,她不同,严格来说她才是今天的主角。
仆犹如此,主复奈何?
吐蕃贵妇人的装扮是绣花附缚,收腰长袍,梳着元宝状的花冠,弊以花色围腰,这样的装束穿在身材纤细的杜妙如身上,丝毫不显臃肿,站在高桥上,她首先做出的是一套繁复的手部动作。
众人眼睛完全被那双突出的纤手吸引住了,细长洁白的手指随着音乐的节奏快速扭动着,灵活的腕关节让的她的动作眼花撩乱,熟知龟兹乐舞的杨玉环眼中一亮,她知道这里所模仿的,是佛经中的千手观音,也是传说中,金城公主在吐蕃的化身。
在手部不停的情况下,她的身躯缓缓朝后仰去,就像是从腰部拦腰折断般,竟然与下肢挨在了一块儿,然后又缓缓站起,同时单腿后摆,形成一个飞天的姿态。
不是静态的飞天,而是在慢速旋转着!
楼阁上的杨玉环赫然站起身,想要看清楚她的脚部动作,果然,那只支撑脚的脚趾在缓慢而艰难地挪动着,而且着地的部分仅仅只有几根脚趾。
这是刘稷为她设计的一个特殊动作,用的是芭蕾的技巧。
“好!”
“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