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平芳的半开玩笑之语,引来李之哈哈大笑:
“我不会刻意压价,你们只需按照正常价位即可,不能因某几类茶品冠之以贡品二字,就能随意开价。你们可知道我在洛阳所开茶社,是何人题字,又是谁人揭匾?”
“我等近些时日,均在此间应付那些各地客商,对于远在洛阳城的一些事尚未曾听闻!还望李先生告知。”有人小心应道。
“当今圣上钦笔御书楹联一副,并与武后在开业那日圣驾齐临,驭手揭匾。那间茶社乃我与太平公主共同开设,所有茶中贡品为最低等销售品类,像是这种雀舌山茶,只供应给王公大臣级别!”
李之如此显摆的原因,是在自己提出订单需求时,有几位茶商心起杂念,包括那位陈高明。
意图借用李之的外行心理,牟取暴利。
他们并不担心此事败露,因为自己就是原产地源头,所提供的又是严格限制销量的极品茶,与其他品种在价格上并没有可比性,自然就显不出暴利部分。
此时,便是马赫迪一方也看出李之的另有深意,那些茶商们自然心中暗自凛然。
这里面并没有俞平芳,此人家族中握有,被誉为“武夷茶王”的武夷山大红袍千年古树,乃稀世之珍。
但他的主要经营品类却是福建茉莉花茶,盖因武夷大红袍产量极低,并不适于批量产出。
茉莉花茶在唐代属于小品类,名声极小,故而也无贡品一说。
因此,俞平芳在泉州茶商行业里,仅空挂着一个武夷山大红袍的偌大名头,因产量所限,并不能以此为营生。
所以他的茉莉花茶,并无大订单看得上,他与陈高明等人,在销量上是有本质上区别的,对西域人与李之的订单,并无奢望。
陈高明却是被李之无情打击到,以此人的精明,瞬间就联想到李之的修炼者身份上。
进而猛地里明白过来,他们几人的心理,必然是被李之清晰感知到。
想通了其中道理,顾不得遍体寒意,连忙解释道:“给特使大人与李先生的价位,当然不会高出市价,我们就图个走货量,而且会拿出当季全部贡品存货!”
他此时再不敢有小心思泛扬,只能拿出最大诚意,希图李之原谅自己。
若换作旁人,自己的图谋被揭穿也就揭穿了,大不了一笑了之,商人的精明乃出于对于利益渴求的本能。
奸诈与否,还是在于看待的角度不同,实际上仅是一种交易行为方式而已,毕竟他们手中握有产品源头。
但面对更精于此道的李之,抛开他的身份不谈,只是人家手里所掌握的几十种绝品茶,像是陈高明等人就再无优势可言。
其他茶商也逐渐明白过来,立时收拾起心中奢念,心态重归平常,接下来的交易也就顺畅起来。
等茶商们匆匆离开,马赫迪面朝李之哈哈大笑:
“难怪李先生将自家生意做得那么大,精于此道是首要前提,不然我以为凭借弥大人与刺史先生的面子,足以讨得最低价格!”
弥睿摇着头,“还真是无奸不商,这些人以为握有茶品源头,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甘修明语气里已现怒意:“弥大人,要不要我治一治他们?”
弥睿笑道:“单纯商业行为,商人趋利乃是正常心理,我们就不要事后追究了!”
李之应和道:“此言有理,贡品茶本就不属于市场正常价位,就卖得个产量稀缺,他们有此打算也算是合乎情理。”
纳西尔却是没将心思放在这上面,而是还在想着李之的先进印刷术。
他贵为遣唐使节,另一责任就是关乎于大唐某种相对先进工艺的引进,故而提出此等疑问。
李之笑着解释道:“等六个月之后吧,成品研制成功才可以深入交流,目前详谈,为时尚早!”
纳西尔自然知道设计理念,与研制成功与否的区别,转念也知自己有些过于急迫了。
但心中已在打算,哪天给阿菲法公主做做工作,万一能将那种先进印刷术引入自己国家,可是居功至伟的无上荣光。
半途出现的茶商们,并没叨扰到晚宴的欢快气氛。
李之随之融入的同时,也没忘了晚上另有任务,明日就要离开这里,有些事是耽误不得的。
于是在他有心引导下,宴会的进行也在适当时候结束了,一部分客人喜欢刺史府安排的客栈,李之却带领夫人们回到船上。
较之临时居住场所,还是船上更便于进出朝元秘境。
将几女安排好,李之携伏辰、离其秘密赶往一处被废弃了的古时码头。
释放出那位老者,点上一盏油灯由他来做旗语,三人躲在一旁,默默等待着约定时间的来临。
时辰一到,李之就将探识力笼罩向老者所面对方向,不足三里外的某只小船上,就发现有人在关注老者手中晃动灯影。
那人不过普通人体质,也是寻常不过的渔民装扮,但片刻之后离去方向,确定是那处拴马岛方位无疑。
藏起来那名老者,送到那家米行所在地,为保险起见,将老者丢在一处角落,伏辰打算只身留在此地看护着。
翌日上午,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往清源山,路上李之曾留意到,远远有人在跟随着自己。
但等确认一行人的目的地后,那几人也就消失不见了。
清源山位于泉州北郊,故俗称北山,又因峰峦之间常有云霞缭绕,亦称齐云山。
此山是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