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里的山路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一段不短的旅程,可对鲍帅来说不过是咫尺之遥。
不到一个小时,鲍帅便风驰电掣地来到了目的地,这还是他一路小心谨慎,不敢太过招摇的结果。
看着记忆里的小山村一点一点出现在自己面前,笼罩在他心里的阴云渐渐散去,山村还是那个山村,它还在记忆里最熟悉的位置上,没有任何偏差。
鲍帅强忍着回家的冲动,围着村子绕了一圈,用全景图将村子上上下下仔细扫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变异体或是其他奇奇怪怪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渐渐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也许女孩的奶奶真的只是随口说了个鬼故事吓唬这些孩子吧。
鲍帅如此想着,缓缓朝村口走去。
村口的土旮旯上,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汉抽着旱烟,远远望着天边的晚霞,几只山羊在他附近咩咩地叫着,偶尔低头吭上几口青草,好像书里描绘的田园画卷,清新自然。
可这一切看在鲍帅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那个满头白发的老汉就是老村长,虽然都叫他老村长,可如今他也不过刚刚过了六十而已,城里人在这个年纪大都还是精神抖擞,最多也就两鬓斑白而已。
可是老村长不仅一头白发,脸上更是被风霜刻下了道道痕迹,记忆中颇为强壮的身体也清瘦了许多。
鲍帅没来由地心头一酸,快走几步,叫出了声。
“村长叔……”
老村长闻声转头,长长的眼睛眯成两条细线,接着突然绽放出一抹光彩。
“娃子,是你!你回来了?!”
他“刷”的一下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鲍帅面前,身后的土旮旯上留下一串烟尘。
“我回来了,村长叔。”
鲍帅笑着,眼角渐渐湿润。
老村长拉着鲍帅整整打量了两三圈,不住地点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暖。
“回来好啊,回来就好啊,你娘天天念着你,可俺们村又没通电话,她怕影响你,也不敢叫俺们给你写信。”
说着,老村长眼里也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想到年迈的母亲,鲍帅的心头又是一软,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对不起,村长叔,这些年都是我不好,原本早就该回来的,可是我……”
老村长摇了摇头。
“别说了,娃子,不怪你,要怪就怪咱山里人苦啊,光是来回的路费就……哎,不过现在好了,娃子你有出息,当年俺就觉得你有出息。
快,别跟这待着,快回去看看你娘,要是知道你回来,她还不得高兴坏了啊。”
老村长一把抹去眼里的泪花,羊也不要了,拉起鲍帅就往村子里走。
他的力气很大,要是搁在以前肯定得把鲍帅跩得生疼,不过现在鲍帅只感觉像是被一条橡皮筋轻轻勒住了手腕。
两人一溜烟跑进村子,一边跑老村长还一边吆喝着。
“小鲍他媳妇,看看谁来了?是你家的娃回来啦!快出来呀!”
“哟,狗娃子回来啦!”
“嘿,真是狗娃子啊,看看人家现在的模样,多出息呀。”
“那可是文曲星下凡,在城里上过大学的,能不出息嘛?”
“鲍家媳妇真是命好啊,可惜老鲍看不见了,哎……”
村里的邻居们有的开门,有的开窗,无不笑脸相迎,议论纷纷,场面好不热烈。
看着这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鲍帅心里洋溢着浓浓的温馨,可不知为什么也同时升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但被老村长这么一拉,他顿时便将那一缕异样抛到了脑后。
终于回到了自己家,还是那栋小小的土砖房,记得四年前离开的时候房上的瓦碎了好几片,下雨时得用盆在屋里接着,不然一会儿就会弄得满屋子都是积水。
现在这栋小房子虽然还是那么破旧,可屋顶上的瓦片却是崭新的,想来他不在的这四年母亲没少受老村长照顾。
鲍帅看了激动不已的老村长一眼,心中又添了几分感激。
“狗娃子回来了?!”
屋门打开,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女人从屋里窜了出来,一见鲍帅顿时流下两行热泪。
鲍帅呆呆地望着女人,这就是他的母亲,一个平凡又伟大的女人,与四年前相比,她真的老多了,岁月在她的脸上无情地刻下沟壑,略微臃肿的身材见证了她的年华流逝。
鲍帅心头一酸,同样泪眼朦胧,两片嘴唇蠕动着,颤抖地挤出几个字。
“娘,俺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在外面受苦了吧……我……哎……”
母亲语不成声一把将鲍帅搂在了怀里,轻声啜泣起来。
“都散了,都散了,给人娘两儿说说贴心话。”
老村长抹着眼角的泪花,把众人轰散,自己也摇着头,哼着小曲回村口招呼自己的羊去了。
众人走后,母子两人简简单单地吃了一餐饭,虽然只有咸菜和烙饼,但鲍帅却吃得津津有味,大概这是他这些年吃过得最舒服,最欢喜的一顿饭。
鲍帅把山外的风光和求学这四年的趣事都跟母亲说了一遍,母亲却只是微笑着看他,偶尔点点头,就连一条条的鱼尾纹里都泛着慈祥。
山里人睡得早,天刚黑没多久,母子二人又说了一会话便各自回屋睡觉。
鲍帅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心潮澎湃,直到现在还觉得有些不太真实,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他坐起身来,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