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入目天光黯淡。因为关着门窗,又没有点灯,所以并不太亮堂。
公子玄就在书案后,正端端正正坐在圈椅上看一本书。那是一本古旧的书籍,他正看得津津有味,大概是没料到她进门。
她笑起来,缓缓走到他身边,朝着他手中的书看去。书中描绘晦涩难懂,她实在是没心思去弄明白。但公子玄看得很有劲头,她便站定在他身旁,等他看了许久,抬头来,她才开口道:“公子?”
公子玄一点没有惊讶,约摸是早就知道她站在一旁。当下微微一笑,“你一早就跑了,倒是将为夫为难了。”
她跑了,留他一个独睡,既是醉酒生病,总不能早早就起,也只好选择赖在房中做做样子了。
她一笑,也并不多言,只是微笑着看他。
因有昨夜的事情,两个人的感情实则是更加的好了。此时相对一笑,那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心有灵犀之感,更较之从前不同。
良久,公子玄哑然失笑,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道:“索性,我便起了吧。虽是酒醉生病,也不至于醉得太久。”
两个人起身,对昨夜之事根本不曾提及。仿似昨夜一幕,只不过是梦幻一场。
忆起昨夜对两个女奴的许诺,她眸光中燃起一丝笑意,瞧着公子玄收拾妥当,低声道:“今日你仍在府中养病吧,我去一趟桃花园。”
桃花园是七爷的地盘,从前公子玄心中其实是十分介意的。但现在,他渐渐便没了这样的介意。他心中明白,沐倾城对七爷只有兄弟情义,并无男女之情。他点点头,温温和和笑着,“去吧,早些回来。”
她勾唇一笑,转身出了丞相府。当日大张旗鼓回来建康府,实则许多人并不知道她出征打仗之事。回来之后,她便向皇帝告假,说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这许久,即便是出门也尽量遮掩行踪。
所以,昨夜锦公主才会装腔作势问傻子皇帝,她是否在边关打仗之事。一句话,便将自己摘出去,好像整个朝堂上的腥风血雨都与锦公主没有半文钱的关系。果然,这样的套路,最是锦公主爱用。
她戴着透额罗,披着披风从丞相府后门出来,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马车并无丞相府的标识,沿着巷道飞奔,蒋玉娇坐在她对面,瞧着她的模样,问,“果然有那样一对姐妹吗?”
她点点头,“两姐妹的功夫一等一的好,随随便便就能打倒。”
蒋玉娇一惊,哈哈一笑,“这么能打,竟然还会被人捉住,送进豹园去?”
她一怔,眸光中浮现出让人看不出的情绪,淡淡道:“人这一生,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命运……你懂吗?”她瞧着蒋玉娇的脸,将蒋玉娇看得莫名的发毛。
“夫人,您就别这样看我了,看得我脊背上起了一层毛毛汗。”蒋玉娇摆摆手,嘟囔道:“咱们亲自去救是不成的,还是拜托七爷吧。”
沐倾城撩起车帘瞧了瞧车窗外,眼前是飞快掠过的街道景色。她幽幽一叹,“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扛过昨夜,依照锦公主的意思,她们想要活命是很难的。”.
锦公主手段狠辣,看上去再是温柔风光,内里都是骷髅白骨和鲜血。
蒋玉娇一笑,“那么厉害的两个人,绝不会轻易死掉的,她们……比咱们可有毅力多了。”
两个人不再多言,匆匆隐匿进了建康府车流之中。
太守府中,锦公主与刘裕的感情,一夜之间便有了质的飞跃。丫鬟们、下属们似乎都能察觉到,却都没曾点破。有小公子做调剂,锦公主看刘裕当是顺眼了太多。而刘裕对小公子和锦公主,更是时时刻刻捧在手心里。
锦公主的身体有太医好好调理,渐渐就好了起来。不过因是难产,又因难产之后被刺客行刺,所以仍旧显得虚弱苍白。但这样,已经很好,这条命算是神奇的保下来了。
整个太守府都把消息死死压着,对外仍旧是还未生下来孩子。
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锦公主已经回到了太守府。
就在这样的天气,时间渐渐就近了深冬。天气是愈发冷了,主院烧起的地龙,起了太大的作用。锦公主和小公子日日窝在主院中,哪儿也不去,生怕外头的寒风伤了母子二人。
南朝天下是不怎么下雪的,进了深冬也不过是天气阴沉,有绵绵阴雨连续下着。但其实,这样的天气倒比下雪还要冷。湿冷的天气,俨然比干冷更让人受不得。原本就身子虚弱的小公子,就在这样的天气中,生病了。
对于这样小的早产儿来说,什么样的病都是大病。锦公主当下着急的很,可除了命令儿科大夫好好瞧着,也不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刘裕也寻了个由头,不再去朝上或是外出办公。夫妻二人守在孩子身边,生怕孩子有个闪失。但,孩子还是发热起来。起初是身子发热,奶娘抱着他,感觉他比平常有些不同。然而,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孩子的体温就上升到了滚烫的地步。
锦公主从奶娘怀中接过孩子,只觉得如同抱着一团火。这团火滚烫灼人,几乎要将她的手心烧着了起来。她大惊失色,一张温柔了十几二十年的年,就这样惨然变色。
刘裕忙靠近过来,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宽慰道:“别怕,没事的。”当即吩咐太医速速救人。
而今这个时代,高热等同于要了人的命,因为没有任何快速的药物能迅速降温,迅速消炎。一切的治疗都基于拖延,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