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注定多事。
深夜的时候,我睡得迷迷糊糊,独孤伤来叩门,面带喜色地告诉我,兵变就在这一两天了。
我筋疲力尽,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点了点头。
独孤伤又问:“陈长华和陈幼瑛,公主选哪个?”
我毫不犹豫地说:“陈幼瑛吧。”
独孤伤眼中闪过不解的光,小声提醒我:“陈长华已经三十岁了,陈幼瑛却是二八年华。冠军侯和陈幼瑛年纪相若,公主对冠军侯再有信心,也应提防一二。属下担心……”
我便笑了。
三十岁又怎样?三十岁自有三十岁的风华。崔卓清都三十多奔四十的人了,照样有资格做本宫的情敌。
陈家原本人丁兴旺,可惜在本宫舍得一身剐的设计之下,陈睿晟带着几个庶弟上阵杀敌,死于非命,庶妹没什么话语权,真正在陈文昊心中有些分量的,也就陈长华和陈幼瑛了。
陈幼瑛只是个无知少女,觉得男人被抢只会向本宫虚张声势、张牙舞爪,却从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这种娇蛮愚蠢的傻白甜,最好拿捏不过,只怕楚少铭动动嘴唇,这孩子就信了,欢天喜地跟了去。
而陈长华……
陈长华极其彪悍,据史书记载曾在陈家平定天下的过程中立下赫赫战功。史书盖章陈长华是楚少铭的真爱,两人年龄迥异却极有共同话题,婚后二子三女,并无姬妾在室,死后更是同穴而眠。这是本宫极其羡慕却又忌惮非常的。
因此,在真爱面前,本公主果断认怂,不和她正面相抗,舍难求易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然而这些话自然不好告诉独孤伤。
“你先前在江湖上cǎi_huā之时,是喜欢yòu_nǚ,还是少妇?”我最后提示他道。
独孤伤立即就悟了。“公主高见。”
独孤伤应了,却不肯就此离开,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欲言又止。
此时烛影深帐,孤男寡女,我寝衣甚是单薄,便莫名有些惊慌,面上只得装作越发镇定:“怎么?还有事?”
独孤伤犹豫了一下:“属下在大将军府,看到了驸马。”他看了看我又加了一句:“就是今夜。”
我神色不变,心中却有几分惆怅:历史终于沿着它原本的轨迹发展了,崔伯言还是投靠了陈文昊。是我主动把他推过去的,我求仁得仁,然而将来我想把他拉回来为己所用的时候,他是否能仍如我所愿呢?人心,原本就是最难捉摸的东西。
“公主,看开些。”独孤伤主动安慰我,“既然已经做出了抉择,就不要后悔。”
我便又笑了,心中却觉得很是疑惑。本宫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就连独孤伤这种妇女之友都觉得,驸马离开后,本宫会后悔呢?左右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本公主眼睛里看到的却是整个天下。
“独孤伤。”本公主吩咐道,“陈家起事之时,陈长华必定于阵前冲杀。务必要一击致命,不留活口。”我才不想让这位传说中的真爱看得到第二天的太阳。
“是。”独孤伤道,然而他又不免有些疑惑,“公主,属下斗胆想问一句,您这样苦心孤诣,把冠军侯推给陈幼瑛。可想过来日他们在您眼前恩爱时,您该何以自处?”
本公主微微一笑。本宫就知道所有知情者都对本宫的计策很不看好。可是二逼儿童欢乐多,精神病人思路广,陈文昊精明过人,手下能人异士甚多,只有用这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计谋,才能得到最好的效果。
“本宫何以自处,你到时候看着,不就知道了?”我说。
第二天,昭灵皇帝仍然没有召见本公主的意思。而距离他传召命明镜公主入宫伴驾,已经有四日了。本宫知道,这是帝王对不听话的女儿的下马威。
可是本公主却很沉得住气。因为大熙朝的气数已经尽了。
果然,当晚城东北角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京城。本公主便知道,那是陈家造反了。
我微微蹙着眉望了望天色,向着浅薇吩咐道:“时辰还早,本宫要小憩片刻,李培元来的时候,让他多等一会子。”
浅薇诧异道:“李公公向来懂规矩,谨言慎行,纵有什么要紧事,也会先知会奴婢一声。公主怎知他夜间要来?”
我便笑笑:“他不是来向本宫告密的,而是皇帝要他来的。”
灵枢、素问侍立在旁,一个替我开穴,一个替我施针,我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在梦中,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座凄凉阴冷的金雀宫:
那倒在血泊中的绝美女子嘴唇灰白,身体已冰冷;她怀抱里那个病弱的女婴微微闭着眼睛,用心倾听周围的动静,每当有脚步声经过时,她便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终于有阶前洒扫的小太监好奇推开了宫门……
终于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抱起了她,是那个女人!就是那个陈姓女人!
“留着吧,不过是个女孩,翻不出多大风浪的。”旁边有妇人劝她。
“娘亲,这是我妹妹吗?”她听到一个小男孩稚气的声音。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伸了过来。
“别碰她!她那么脏!”陈姓女人厉声说道,小男孩“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去,禀报陛下,就说疯女人杨氏死了,死的时候生了个女婴,不知道是谁的种。”她说。
“娘娘,陛下念旧,这恶人何必娘娘来做?”先前那妇人又劝她。
“好,那就去禀报陛下,废后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