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浩信已经三十岁了,然而看去他更像进入暮年的老人。手机端当然,这不并是说赵浩信长得显老,而是显得成熟。一尺余长的胡须,随风飘扬着,宽大的衣袖,显得风度不俗。
当赵浩信扶着年迈的赵伯英,抱着一颗黄铜大印来到米泉城的时候,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根本不是城池,而是一个巨大的羊圈。即使是所谓的城墙,固然有了三丈高的高度,然而整个城池里面,别说房屋,连草棚里都没有一个。
用青石板镌刻着的“米泉县”三个隶书大字,显示着这是一座县城。赵浩信的脸不自觉的抽搐了起来:“这是米泉县?连咱们赵家堡的一里都,阿爹,这是你不远万里投奔的前程?”
“砰!”赵伯英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扬起手的拐杖,重重砸在赵浩信的额头。赵伯英的须发怒张,竭斯底里的咆哮道:“孽子,跪下!”
豪强田主与世族门阀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阶级,门阀士族又被称为“世族”,“世姓”,“郡姓”,“大家”,“名门”,“阀阅”,等等。这是以家族为单位,以门第为标准,在社会政治经济生活占有特殊地位的特权阶层。在政治,门阀士族拥有崇高地位,他们垄断了仕途,控制了央政权,成为变相的世卿世禄阶层。在经济方面,门阀士族兼并土地,封固山泽,荫占人口,广治产业,发展田园别墅式的自给自足经济。在社会生活方面,门阀士族是高人一等的社会阶层,拥有崇高的社会地位。
然而,豪强地主是介于世族门阀或平民百姓之间的一种新的阶级。虽然他们与门阀一样拥有田地,拥有财富,然而他们却没有世族门阀的免役、免税的特权,同样他们也是世族门阀的打压的重点对象。
豪强虽然有大量的财富,却苦于没有政治权力。
人性,向来都是贪婪的。哪怕是一个饭店里跑堂的伙计,他们也有着自己的野心和愿望,他们也想着赚钱,娶了老板的女儿,成为饭店的掌柜。当然,豪强地主同样也是如此,他们拥有着惊人的财富,他们习武学,是想获得与自己财富相匹配的政治地位。
赵伯英冷声喝道:“知道错了吗?”
赵浩信心自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然而看着赵伯英又扬起手的拐杖,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心思,赵浩信呢喃道:“孩儿知道错了!”
赵伯英气得瑟瑟发抖,扬起拐杖重重的砸在地,指着赵浩信道:“你知道个屁!”
让赵伯英下定决心举族迁徙西域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去年,赵伯英给赵浩信说了一门亲事,对方出身汾阳郭氏,其族两晋闻名学家郭璞,虽然汾阳郭氏早已大不如从前,如今汾阳郭氏最厉害的官员也不过是尚书省令史郭沂,令史是从六品官员,较特殊。令史身份低下,为士人所不屑,然而无论如何汾阳郭氏如今还是世族。
郭氏嫁于赵浩信为妻也算是下嫁。然而前面说的好好地,谁知道,邻近娶亲的时候,郭氏女却嫁给了另外赵州李氏的一个偏房子弟。赵伯英气不过,带着人门理论,却被人家羞辱一顿,赵浩信也气不过,找人家理论,谁知,又被人家殴打一顿……
因为汾阳郭氏是世族,贪了朔州赵氏三万贯的彩礼,赵伯英却求告无门。按照大唐时代的礼法,世庶不婚,这场婚姻本身有问题,反而是他们赵氏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赵伯英却气得大病一场,卧床三个多月这才好转。
如果赵氏也是世族,算借给郭氏三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一女二嫁。关键是这种亏,赵氏吃定了,哪怕陈应也无法插手。
赵伯英指着空荡荡的米泉城道:“米泉怎么了?这里有山有水,有地有田,咱们又有八千多头耕牛,今年错过了耕种的季节,抓紧时间建造房屋,在大雪来临之前,总能有一个可以安身的窝,最多今年苦些,明年日子好过多了。更何况,为父接任米泉县令,咱们米泉县只要编造四千户,为父是正七品正县堂官,三代之后,咱们朔州赵氏可以定品为下下门第。”
赵浩信直到此时这才明白赵伯英的真正用意。
陈应虽然只是给了赵伯英一个有名无实的县令,然而这个县令却是有品阶的官,只要三代之后,他们可以成为世族,哪怕最低等的世族,也是豪强和庶族地方需要仰望的存在。
赵浩信低头道:“孩儿懂了!”
赵伯英低声咆哮道:“懂了抓紧时间去干活,以后西州米泉是咱们赵氏一族的起家之地,这里河流充沛,水泊密集,野草都有一人高,没有理由种不出庄稼,把米泉经营好,为父这把老骨头还能干几年,将来赵氏一族会交到你的手,这米泉令也是你的!”
赵伯英知道白手起家有多难,自从他接手祖宗的家业之后,战战兢兢的忙碌了几十年,为此甚至让老妻因为过于劳累早早去世。家业是一代代继承,而后一代代添砖加瓦,最后才能成为一个大大家族,对这一点,赵伯英深信不疑。当年朔州赵氏是天水赵氏僮客,因为勤奋被赐姓赵,然后随家主出镇朔州,因伤留在朔州安身,历经两汉,魏晋数百年十数代人的不懈努力,这才拥有数千倾良田,佃户数千。
然而,如今到了自己这一代,终于可以有希望脱离庶族的束缚了。
勤劳的赵氏子弟们开始紧张的工作,他们有的挖土垒砖窑,准备烧砖,连女人和孩子也没有闲着,他们将齐人高的杂草割下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