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沈家不能吃这个亏!”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缓慢,又艰难。
“你们在说什么?”沈岐发现了他们的神色有些不对,眼神看过去。
甘苓伸手在沈植的衣袖里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朝着沈岐笑道:“父亲,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担忧月姐儿,她的身子本就不好,这回又落了湖,身子该更差了,等她醒来后,想再多拨几个丫鬟来照顾她,正跟子植商讨着。”
“家里的事情都是你说了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值得拿到这里来说吗?”沈岐明显心情不善,语气特别不耐烦。
见他这样,甘苓也不敢再说话了,这时房门刚好从里面打开,一个三十多岁年纪的女人走了出来,身上还背着一个药箱子。
沈岐走上前去,那女人朝着他微微颔首,“魏国公,沈姑娘的身子虚弱得很,需要静养。”
“那她可醒了?”
“她需要静养。”邱云脸上没什么表情,气质清冷,有些难以接近。
邱云虽然是他们沈家的府医,但拥有一身高超医术,在外头也是颇有名望,沈岐熟知她不爱与人过多接触,也知道这种医术奇才的性子总会有些古怪,对她自然也客气了几分。
“既然这样,那就多谢邱大夫了。”
邱云淡淡“嗯”了一声,离开了。
“父亲,月姐儿可醒了?”
沈植上前这么一问,正好撞了沈岐的枪口,急着问沈碧月事情,又被邱云这么顶撞,他正憋着一肚子闷火,喝道:“你自己的女儿,不会看吗?”
沈植:“……”
这个时候,说的总归都是气话,沈岐愤愤地“哼”了一声,正要抬脚进门,亲自去看沈碧月,突然有人来报。
“国公爷,孟家的姑娘来了。”
步子一顿,“哪个姑娘?”
“孟姝。”
“不给见!”
“是。”
“回来!”
那传话的小厮一愣,又停住了脚步,等着吩咐。
“让她进来!”沈岐眼神一扫,“阿苓,你待会儿就在旁边看着,别让孟家的姑娘扰了病人的清静,还有,别让她们胡说八道,记得隔墙有耳。”
甘苓心领神会,“媳妇记住了。”
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只留下一个甘苓还在泊云居内。
孟姝很快就被领来了,到院门口的时候步子微顿,看见沈老爷子领着一行人匆匆远去,进了院门,就看见甘苓站在院里。
甘苓本以为这次来的只有一个孟姝,可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有些面熟。
“孟姝见过沈夫人。”
“江冬见过沈夫人。”
“原来是江家的姑娘,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甘苓不着声色地打量着江冬,笑得一脸和善。
江冬向来最不喜欢的就是矫揉造作的大家闺秀,在见到甘苓的第一眼,她就本能地不喜欢,很快将其归入矫揉造作的行列,本想着平平淡淡地打个招呼就罢了,但眼神瞟到她身后紧闭的房门,突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沈夫人,家母经常提到沈夫人,说是夫人您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可那皮肤看起来还是和我们这些十来岁的少女一样好,和沈三姑娘站在一起,简直就不像是母女,反而像极了姐妹花,每每提到,都是羡慕的口气。”
“什么姐妹花,我这样的年纪,早就是个老姑娘了,江夫人真是过奖了。”甘苓笑道,无论真心假意,听到这些称赞的话总是高兴的,这个江冬是个会说话的。
“江夫人才让我羡慕,不仅生了江姑娘这么个漂亮机灵的姑娘,还有江公子那么出色的儿子,倒是我家欢儿和均儿,到现在还没一个出色的。”
江冬微微上挑眉头,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很快就听她接着说道:“听说北山女院接下来要开设骑射的课程,江家乃将门之家,江姑娘在骑射方面定然是出色的,还望江姑娘届时能多多照拂欢儿,她自小没接触过这些,怕她会有些力不从心。”
甘苓与江冬谈得来,孟姝却在一旁听不来,她满心焦急,只想进去看沈碧月,哪里顾得上听她们聊什么,正想插话进去,突然江冬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她的手,面上依旧道:“沈夫人尽管放心,都在一块读书学习,相互照顾也是应该的,对了,听家母说,您上次和她谈到一个敷面的法子,特别有效果,她经常提起,觉得自己的皮肤特别干燥,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秘方。”
“原来是那个,那个方子自然是有的,就在我房里,其实也不是什么秘方。”甘苓眼神微微往后一瞟,迟疑了一下,“不然这样,请江姑娘与孟姑娘在这里稍候,我回去取了,再拿过来给你们。”
“有劳沈夫人了。”
目送甘苓离开,孟姝就拉着江冬往里边去,“虽说是要寒暄几句,可也不用这么久的,万一小表妹又睡过去,不就见不着面了吗?”
“见面?人家指不定还没醒呢,你还想跟她说话?”江冬有些诧异,“不就是来看一眼的吗?”
“小表妹出现在同心湖绝不是偶然,她那么聪明,我一定要问个清楚,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孟姝本来确实只是想看一眼的,但是来这里的路上忽然听说金吾卫被调集,应该是豫王那边有了动作,一般来说,除非发生什么非同小可的大事,豫王不会轻易调动金吾卫,说明此事不一般,她想在豫王追究这件事之前先来问问沈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