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黎不由想起昨日那妇人带着儿子在回春堂门口闹事的情形,又联系到今日的百草堂,怎么都觉得这二者间有些太过巧合了。
昨日那妇人定是陆家派出来的,毕竟蛊虫这个东西也不是说有就有的,而且那位南疆的姨娘折损了这么多,也差不离要江郎才尽了。
可是同样的事,为何只隔了一天,又雷同地出现在百草堂?
要说陆源生为了盈利而使用假药,那也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陆家也不是拿不出钱的。
身为商贾巨富,才不会目光短浅锱铢必较到这等地步。
何况医馆虽说赚钱,但从不是在药材克扣上赚的!
便如卿家因着回春堂富得流油,那完完全全是靠了一些有特殊功效的秘制药丸,随意一颗便能受益良多。
真要靠从普通药材上的微毫小利积少成多,那还是趁早别做梦了,洗洗睡吧!
陆源生在商场浸染这么些年,怎会不清楚其中门道?又如何能明知故犯?
再者,他既然选择了开医馆,也是做好要承受一定风险的准备的。今日这种明显的作死行为,他怎的好意思还往坑里跳?
唯一的解释,那便是百草堂被人陷害了……
念及此,卿黎不由骇笑。
她当然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言亦倾的暗箱操作,毕竟陆家的仇家也是有的!
先前陆家在米粮上赚得盆满钵满,可是羡煞了一干人等。
然而陆源生那人大概是先前被打压沉寂地久了,所以一时间太过急功近利,不知适可而止,就此切了不少人的财路,也因此得罪了许多人。
可不知是无意中惹恼了哪位人物。倒是一把怒火给烧了过来……
这一下子,陆源生可是真真正正受了一大重创了!
先前心血白费不说,更是从此止步医商界。
他那些存了的货物、下了的订单、特意交好的人脉。一个个都成了摆设打了水漂,恐怕是要吐好几升血了!
卿黎浅浅一笑。只是暗道:自作孽,不可活!
她摘下一片竹叶放在手心把玩,随意问道:“昨日被太子妃送到刑部的那两人怎么样了?”
子芽一窒,低垂下了头。
这姿态刹那便令卿黎明白了。
那两个托儿,怕是被杀人灭口了!
手脚倒是够快的!
卿黎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晚些时候让王搏过来一趟。有些事我要问问。”
随着一句吩咐下去,庭院中很快便没了其他的人影。
满园竹叶在风中簌簌作响,褪去前几日的燥热明朗,今日的天空倒是沉闷了许多,隐隐带了些微凉意。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样的压抑,总不是一件好事……
……
瑞脑冰片的清香从青铜香炉中缓缓散开,一只紫砂茶壶还支在炉上缓缓烤着。
书房里静的出奇,除了时不时的炭火噼啪声,再听不得其他。
骨节分明的大掌覆盖在了一张洁净的宣纸之上。随着他的一阵用力,光滑的纸面被揉出了褶皱,揉成了一团。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凌千墨不含一丝波澜的话突兀地响在了书房。明明还在支着炉子煮茶。可屋里的温度没由来便低了几分。
那禀报的人躬身了下去,拱手说道:“是的,那方令尹被李大人压下去的时候,切切实实喊了主子,还一味强调,一旦李大人动了他,主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额上起了一层薄汗,却也顾不得去擦拭了。
那个方令尹真是活够了!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那样的话,随意一拿出来。就能够成为明日朝堂之上的口角之争,结党营私之嫌避无可避。在如今这夺嫡的紧要关头,可不是横插了一根搅屎棍吗?
他偷偷抬起头瞄了眼凌千墨。但见那张温润的脸上面无表情,可也能瞧见他眸底的森森冷意。
他心中暗暗为那方令尹默哀了一把。
照主子的性情,那方令尹要是不连坐了,是难消心头之恨了!
那个人,若不是仗着是陆侧妃娘娘的表舅,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可是他们这一家最近做的事,实在是太不堪入目了!
紫砂壶中的水已经沸腾,壶盖被热气蒸腾地噗噗作响。凌千墨侧目睨了眼,随手拿出了几个茶饼丢进去,又重新坐了下来。
“知道怎么做了?”
凉薄的声音响在耳侧,那人一怔,随即狠狠点了点头,下一刻,便悄无声息退出了书房。
茶叶的芳香充斥于鼻尖,闻着渐浓的香味,凌千墨也知道,这茶已是煮的差不多了。
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小盅,他看着鲜亮嫩黄的茶汤,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僵硬的嘴角总算是松动了少许。
只是这份宁静还没有持续多久,外面的喧嚣又令他蹙起了眉头。
“侧妃娘娘,您不能进去,三皇子正在休息。”
“滚开!挡了本妃的路,小心把你切碎了喂狗!”
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近,凌千墨明亮的眸子也廖若寒星。
随着“砰”一声响,书房的门终于还是被打开。只见陆雪语领着几个壮汉和丫鬟气势汹汹走来,那门子只得哀嚎一声,拦也拦不住。
陆雪语打开了书房的门,但还是没那个胆子贸贸然闯进去,只在门口望向屏风后静坐的男子,怯生生唤了句:“夫君……”
凌千墨闭目掩藏过眼中闪过的杀意,对着外头挥了挥手,“都下去!”
门子唯唯诺诺应了,而陆雪语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