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逸辰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那是由于内心的兴奋和激越,只是。他更紧地抱紧了卿黎,一言不发。
是。他现在是对战场充满渴望。
从最开始进入军营只是为了磨练自己,到后来渐渐习惯其中泠然诡诈的争斗,再到如今想平定战事还水墨一个太平天下,这,是他的信念。
然而,他如今突然有放不下的人。
京都的暗潮汹涌澎湃,卿黎这些日子出入宫廷,多少不安全。
且太子已经发力。三皇子怕是也会迎头赶上,一场夺嫡战必不可少,且牵连甚广,他害怕卿黎也会被卷进去。
那时,自己远在朔北,鞭长莫及。
他也曾想过将卿黎带在身侧,可朔北苦寒,战事变化多端,更加凶险,万万行不通……
凌逸辰身上的酒气闯进卿黎的鼻翼。浓烈辛辣的气味让她鼻尖不适地皱了皱,脸却贴上了他的面颊,轻轻摩挲着。“你在担心什么?”
轻柔的声音一点点熨烫过凌逸辰眉间的褶皱,他似乎听到了她和煦悠然的浅笑。
手下不自知地松开,卿黎得了自由,抬起头望进那双黑若深潭的眼,指尖轻抚着他的眉心,“那是你的战场,没了主角要怎么打?别担心,京都一定会好好的,我向你保证。”
她举手表意。一双璨若星华的眸子明艳动人,那其中飞扬的自信从容让凌逸辰心安。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凝视着她。
卿黎忽的一笑,握住凌逸辰的手十指相扣。感受着彼此手心的温度,她笑道:“我信你,你信我,不是吗?”
明艳的容色因为她的笑变得生动起来,带了些娇俏可人的意味,凌逸辰原先阴云密布的脸色多云转晴,紧紧扣住她的手,又一次带入怀中。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畔,酥酥痒痒。
他低低说着,“我信你,所以,照顾好自己。”顺势吻上她的脖子,深深浅浅的湿热呼吸比方才更痒。
如水月光透过纱帘洒向车内紧紧依偎的两个身影,散开一室淡然温馨。
……
卿黎醒的比往日早,或者说,她一晚上也没怎么睡着。
凌逸辰一早就启程去朔北了,她虽然察觉,却也假装睡着。
没做好告别的准备,还是不要告别了……
再躺下去也无睡意,卿黎直接叫了安宁和兰溪为她洗漱穿衣,进宫去找思迩。
昨日从爷爷那儿诓了三瓶琼脂,这些既然能够易容,当然也能用来伪装思迩手臂上的伤痕。
那丫头为了护着段俞风,将自己那伤口掩藏地严严实实的,除了墨湘几个亲近之人再无知晓者。
想到墨湘,卿黎的眼中倏地闪过一道冷光。
那日从凤栖宫离开,她看到墨湘慌乱的步伐和淑妃小心翼翼的担忧时,就觉得不对劲了,她有种直觉,这两个人有事在密谋策划,所以让王搏特意去查了一下,结果倒是大有收获……
凤栖宫还是一样冷冷清清,除了一两个扫洒婢女和内侍在整理着庭院,门口负责通报的内侍都没了,一片萧瑟之景,再无往日的热闹。
皇帝这次是真的气着了,不仅仅是气凌思迩,更是气卿黎。
那日若不是娴美人出面解围,皇帝不会把这件事就含糊过去。
但再怎么说,凌思迩的偏执和倔强,终于还是令皇帝的耐心告罄。
她知道思迩和凌初硬碰硬,是会得不偿失的,只是却没想到,凌初真的这么狠!自己疼了多年的女儿,最后还是不管不顾!
终究只是将思迩当成一个工具,是用来缅怀先皇后,还是为了向众人表明他的深情,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现在的思迩,并不适合呆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