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雨霁,物华流转,只是短短几天,夏的燥热却是越来越浓重了。
干燥闷热的空气不免让人有些气闷,也有些无精打采,然而窗外的鸣蝉却处在一种极为兴奋的状态,好似不知疲倦地,要将自己压抑了多年的能量全部爆发出来,尽情高歌着。
闲来无事之时听着,是种乐趣,但听了多了,也有些倦了……
卿黎整了整身上的丝质衣裙,月白色的水纹裙简单轻薄,在光线的折射下竟有深深浅浅不同的光彩,没有过分夸张的裁剪或是装饰,只在裙摆处绣了几片浅蓝色水纹花样,视觉上便带来一丝沁凉。
舒爽柔软的绸缎贴合在身上,奇迹般地隔绝了一部分炎热,竟有一种极好的防暑效果。
“段家的丝绸布匹果然不错……”卿黎好笑地看着身上这件衣裙。
自从上次和段俞风达成合作之后,两家的交往也渐渐频繁起来,这匹素云霓裳是段俞风送上来的,据说段家一年也出不了几匹,后来还请了人称“天下第一针”的赛婆婆为她量身打造,三天赶工出来。
这样的郑重还真是让卿黎有些汗颜。
摇头失笑,卿黎打开了房门,一道微微灼热的光线扑面而下,刺得她睁不开眼,而等到适应了那片日光,她却陡然发现,一个黑衣身影正靠在门柱上。
刀削石刻般英朗的脸,一双深沉若海的眼,面上带着仆仆风尘过后的疲惫,可眸中却还是盛满了柔情。更是在那一片浩瀚之中,卿黎看见了满满的自己。
在看到她之后,凌逸辰略显憔悴但依旧刚毅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安定的笑容,还未等她有所反应,他便已经上前一步将她揽入自己宽厚而温暖的怀里。
将脸埋在卿黎脖间的发丝里,他手臂箍得很紧。轻嗅着她发丝的清香,好像是在依靠她的体温来向自己证明,她是真实存在的。
被拥得有点疼了,可是卿黎倒没有推开他。嘴角微扬,开口调笑道:“恩,比预计的要快了点……”
今日是太后七十岁的寿宴,满朝文武都会去参加,甚至还要携带家眷,凌逸辰当然是在应邀之列,便纵使训练新兵如何繁忙,也是要回来的。
只是,她原以为他怎么也得要到酉时,却不想竟然还提前了。
这身上淡淡的土气。还有那微红的双眼,显然就是连夜赶回来的。
算是……为了她吗?
凌逸辰的眼底染上笑意,手下却惩罚性地又收紧几分,“黎儿,你能不能偶尔稍微可爱一点?”
话中带了些埋怨。可那刚硬的嘴角却在不住地上扬。
天知道他这几天有多想她!
熬不住那种思念的痛苦,他便选择了一种看起来极为可笑的方式,拿军中饲养的信鸽传家书。
可是,他给她写满满的信,她却仅回他寥寥数语!
偏偏等到夜深人静,辗转难眠的时候,每每对着油灯。便是看着那些清秀娟丽的小篆,也会觉得莫名地心安。
这辈子,是真要被她吃死了……
有点喘不过气了,卿黎好笑地推了推,这才让他松了手上的力道,可依旧拥着她不肯放手。
一股浅浅的暖意从心底蔓延开。卿黎也有些微醺了,然而考虑到那个躲在暗里的小尾巴在偷看,她还是微微挣脱开凌逸辰的怀抱。
凌逸辰当然也是发现了凌思迩的存在,不过他一点也不在意,鹰眸上下打量了一遍卿黎。
她还是那样清雅淡然。可是比起他的精神不济,这个女人显然是吃好睡好的那种!
哀叹地一扶额,他无奈一笑。他日日想她,只怕她却是不怎么想他呢……
“衣服不错”凌逸辰开口赞道。
风的效率倒是挺高,这么快就做好了。
看到他眼底有些不一样的光芒,卿黎也随之低头瞧了一眼,稍稍一想,而后抬眸问道:“你让准备的?”
她本来还奇怪呢,就是段俞风为了合作表示一下诚意,也不用这么着急,非得今日送过来吧。原来是某人交代好了……
“喜欢吗?”凌逸辰眼中闪过一道得意的光芒。
他的眼光果然不错,这件素云霓裳和黎儿十分契合,既不高调显扬,又不失清雅飘逸,与她的淡然随性很般配。
那丝极淡的讨好和期待让卿黎忍俊不禁,似乎这人总是在她面前不经意地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偏偏她还极为受用。
“还行吧。”回答地有些敷衍了。她随意往门柱上一靠,刚好被凌逸辰的影子包裹住,挡下了灼热的阳光。
凌逸辰当然不会满意这样的回答,上前一步问道:“只是还行?”
他花了多大的心思才让风松口,让出这一匹素霓裳的?怎么可以只是还行!
细微的喷笑声从角落里传来,卿黎当然知道那出自谁人。微一蹙眉,被这样窥视,她顿时也有些窘迫了。
见她迟迟不答,凌逸辰又紧紧逼问起来:“只是还行……吗?”双眸略带危险地眯起,他的骄傲可不容许别人说,只是还行!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
卿黎好气又好笑地推了他一把,止住他前倾的身子,无奈道:“是,是,世子爷!我太喜欢了!非常喜欢!”
这个幼稚的人,如果不用这样的话去哄他,真有可能被他死咬住不放的!以后还是学乖一点,顺着他的意思下去好了……
凌逸辰满意了,伸手将她耳边的发整理好,得意笑道:“那就好。”
他低笑着,像个得了夸奖的孩子,而那个角落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