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菱对于孟氏的话深有感触,遂点点头,撒娇抱怨道:“上回娘和爹辩争,爹还生气地说娘短视,说就算是咱们同意了,韩彦也未答应呢,不然也不会特地拿亡妻独子来堵他的嘴了!
“哼,那样恃才傲物、狂妄自大的人,我怎么会看得上呢?
“更别说他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表妹了!
“我才不要嫁给他自讨苦吃呢!”
要不是因为生气韩彦的傲慢无礼,她也不会看张舒予不顺眼,更不会提出比试,也就不会输得这么难看了!
这下好了,等回头萃芳汀的事情一传开,那些素日里妒忌她的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都在偷偷地笑话她!
刘芳菱越想越生气。
孟氏闻言十分欣慰,拍着女儿的手,谆谆教诲道:“你做得很对!
“你放心,娘将来肯定给你找个优秀出众的夫婿,让你再也不必受娘受的这些委屈,让大宅里的人往后都不敢再小瞧了你!”
……
太阳落山前,舒予终于等到了疾步归来的韩彦,赶忙迎了上去。
“韩大哥!”舒予脆声喊道。
韩彦远远地看见一身松花色衣裙的舒予笑着走过来,清新素雅从篱边的一丛幽菊,眼前一亮,心中一喜,脸上的笑意便漾开了,不由地加快脚步,一路小跑着迎了上去。
“舒予!”他郑重而欢喜地应道。
待走到近前,两人同时急急地低声道:
“县尊大人没有为难你吧?”
“你等了很久了吧?”
语气里都透着浓浓的关心。
两个人一怔,又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赧然,然而对方眼底那个笑意盈盈的身影,又让人忍不住满心雀跃。
似乎一颗心砰地长出了翅膀,在春日的暖阳下、盛夏的绿荫里、秋日的菊芬中、冬日的皑雪上,翩跹飞舞,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先回客栈再说吧。”韩彦低声浅笑,隔着衣袖,飞快地碰了碰舒予的手。
动作又轻又快,以至于韩彦收回了手,舒予才反应过来。
方才两手隔衣轻触的地方,如火似电,热热的、麻麻的,让人忍不住红了脸颊,笑弯了眉眼。
舒予抿唇一笑,点点头,转身遮掩双颊的绯红,力求持重沉着,免得被从藤萝花架下迎过来的柳李氏看出端倪来。
然而轻快的脚步却出卖了她。
韩彦嘴角翘得高高的,大步追了上去,与佳人并肩而行。
柳李氏见状,笑得意味深长,远远地就体贴地挥手告辞了。
一路从倚梅园回到客栈,两个人脸上的笑意都没有消散。
掌柜的见状,心里有数,等晚饭的时候又加送了一道鲜鱼烩,说是庆贺韩彦又得佳作。
韩彦笑着道了谢,待掌柜的一走远,故意低声逗舒予:“我今日可没有写出什么佳作来。不过,倒是有幸拜读了一首绝妙好词。”
“什么词?”舒予讶然抬头问道。
竟然连韩彦这样的两榜进士都用“有幸拜读”“绝妙好词”这样的词句来形容。
当时在萃芳汀里,顾及刘芳菱的面子,传话的婢女并没有将揽月楼里众人争相阅览《采桑子》的情况当众宣布,只说了谁输谁赢,所以舒予并不知情。
“《采桑子》。”韩彦笑道,直盯着舒予看。
果然,舒予杏眸一瞪,道:“《采桑子》?那还真是巧了。”
但是转瞬便又神色如常,显然并没有将那首绝妙好词和自己联系起来。
“巧在何处?”韩彦追问道。
觉得自己像是在逗弄一只慵懒的小猫儿,轻轻地捏捏她的耳朵,揪揪她的尾巴,不时地刺挠她一下……这种体验新鲜有趣极了。
舒予咬了咬筷子,笑道:“我今日也写了一首《采桑子》。”
别的并没有多说。
“哦?你也作词了?”韩彦故作惊讶,笑问道,“都写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舒予觉得不太好,毕竟那首词是她“借”来的,不得已用来回击刘芳菱的恶意折辱也就算了,怎么能据为己有呢?
这点道德操守她还是有的。
“我哪里敢在韩大哥面前献丑。”舒予打哈哈,故意调转话题,“不如韩大哥来说说你有幸拜读的那首绝妙好词,让我也开开眼界?”
韩彦强忍着笑意,道:“还是等一会儿回屋再说吧。这里不方便。”
舒予愣了愣,不知道大堂里有什么不方便谈诗论词的,不过她本来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遂顺势揭过不提。
两人安静又融洽地吃过晚饭,各自回房梳洗。
舒予刚换好衣服,正在拿帕子擦湿漉漉的头发,就听得敲门声响起,接着便是韩彦的温声招呼:“舒予,你这会儿得闲吗?”
舒予手下一顿,朗声回道:“这就好了,韩大哥请稍等。”
说罢,拿了挂在架子上的裙衫套好,又用帕子包住头发,这才去开门。
门一开,韩彦抬头见舒予一身常服穿得严严整整的,没有一丝不妥,笑着摇摇头,这才抬脚跨进了屋子。
两人依旧是隔桌相对而坐。
然而韩彦看到舒予在拿帕子擦头发,又起身坐到了对面。
舒予一惊,手下动作一顿,抬头惊讶地看着韩彦,紧绷的小脸儿有些紧张。
韩彦见了,笑叹一声,道:“我来给你擦头发。”
说罢,在长凳的另一端坐下,另外拿了一张干帕子给舒予擦头发。
舒予看着两人之间隔着的小半张凳子,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