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侠收下木簪,仔细地把玩了一番,抬起头,红着眼睛,认真地道谢:“多谢了,这支木簪,我很喜欢!”
舒予见状有些吃惊无措,连忙笑劝道:“你喜欢就好!……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开开心心的!”
原本以她和韩霞的交情,是没有必要送这份礼的。
不过,这丫头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待她日见亲热起来,既然如此,对方成亲她就不好意思空着手来了。
可是没有想到,一根木簪子而已,竟然让韩霞如此感动挂怀,以至于泫然欲泣。
韩霞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又徐徐松开,抬头勉强笑道:“让你看笑话了……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心里觉得特别委屈……一见你们对我好,就更觉得委屈想哭了……”
这是待嫁姑娘常有的心态。
说白了,不过是现有的生活状态即将被打破,内心对于未来惶惶不安,所以才会对现在的一切更加眷恋不舍。
舒予便笑着劝韩霞:“这都是正常的。等你成了亲,习惯了婆家的生活,一切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韩霞点点头,点头沉默许久,突然紧紧地握住舒予的手,抬头认真地恳求道:“等我成了亲,将来你再去去秀水河子镇上时,可一定要去找我。不能因为我成了亲,你从此就不和我往来玩耍了!”
舒予笑着点点头,任由韩霞如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死死地抓住她的手。
然而心里却在感叹,成了亲,哪里还有在娘家做姑娘时的自由自在。到时候即便是她去找韩霞,只怕早已从“韩家女”变作“王家妇”的韩霞,也未必有工夫像现在似的,坐下来跟她闲嗑牙。
——王行年后就要跟随叔父王耀祖离家行商了,家中的一切可不不都得韩霞学着慢慢地操持。
这么一想,舒予顿时觉得自己与韩彦这门亲事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还是十分可取。
两家本就离得很近,而且日常打猎吃饭什么的也都在一处,成亲于她而言,不过是晚上换个地方住罢了。
只是等到将来,此间事了,小望之名正言顺地回到京城,韩彦只怕也得恢复身份回归韩家。到时候如无意外,他肯定是要跟随前往京城。
韩家累世官宦,规矩极多,即便到时候父母跟她一起去了京城,想要再见一面,只怕比韩霞回娘家要难多了……
这么一想,心里便不由地酸酸的,怅然长叹一声。
……
等到外头吹锣打鼓,王行骑着高头大马来韩家迎亲时,舒予便收住话头,和进来的喜娘一起簇拥着韩霞,准备送嫁。
故意拦门为难新女婿自然是少不了的。
王行少时便跟随叔父走南闯北的,见过很多世面,临行之前又被家人一再叮嘱过,对此早有预料,因此见獾子寨的人故意拦嫁非但不恼,反而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好话说尽,好礼陪尽,红包散尽。
獾子寨在离着秀水河子镇不近,骑马快行也要走上约莫一个时辰,若是抬轿步行,自然更慢。
韩家人怕耽误了吉时,并不过多为难王行,意思意思一番,让王行和王家人明白韩家对于韩霞这个女儿的重视,看到獾子寨众人一心,便爽快地放行了。
于是在吹锣打鼓的喧嚷声中,王行骑着高头大马,接上新娘子韩霞,一路吹吹打打,不紧不慢地往秀水河子镇赶去。
待迎亲的队伍一出门,韩母立刻转过身,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张李氏在一旁劝她:“这是一场大喜事,嫂子应该高兴才对!
“我看那王家小子有礼有度的,又重视这门亲事,肯耐心对待霞丫头,将来他们夫妻肯定会和和美美的!嫂子不用担心。”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韩母抹了一把眼泪,低声叹道,“可是明白归明白,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眨眼间就要嫁到别人家去了,从此不得不收起性子,笑脸应酬……
“光是想一想那情景,我这心里就难受的紧……”
韩母无声地流了会儿眼了,低声和张李氏感叹道:“你是没经过这事儿不明白……等将来舒予要嫁人了,你就明白我心里的苦楚担忧了……”
张李氏闻言,忍不住叹息一声。
她家闺女出嫁,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呢。
以前她是担心没人肯上门求娶,自家闺女会留成一个老姑娘;现在她却担心那么多上门求亲的人,自家闺女都没一个看上的,将来依旧要留成一个老姑娘……
儿大不由娘啊,她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家闺女的心思了。
韩母说到这里,突然一脑袋,猛地正色道:“不说这茬儿我都差点忘了!我这儿有一门上好的亲事,正要说给舒予呢!”
张李氏一听,立刻来了兴致,跟着韩母进屋商议去了。
……
晚一些时候,从韩家归家之后,张李氏找了个由头,将舒予叫到西间里去,避开张猎户和韩彦,将韩母提的那门亲事和她说了。
“对方也姓王,是白启东家的本家后辈,做些小买卖,但是主要是耕种为生,家中良田不少,还有山林,家境殷实。最重要的是为人踏实勤劳,是个认真过日子的人。”张李氏字斟句酌,缓缓道,意图说服舒予。
在她看来,这样的人家或许不如王家富贵,但其实比王行更适合成亲。
毕竟做行脚商的,经年累月的不在家中,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要妻子一个人操持不说,更难熬的日日独守空房,寂寞无依,有苦楚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