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姓陈,名二狗,全名陈二狗,燕州人氏,自幼父母双亡,于燕州幽月酒楼讨得生计,乃幽月酒楼里一名小伙计。其生性懦弱常受同僚欺辱,不敢言,其寒冬之夜,陈二狗一人独挡数千名契丹大军,以薄弱之躯抵住契丹羽箭的激射,最后敌不寡众身中数支羽箭而亡,年仅十八岁。为了记念这名燕州城里的无名英雄,有人将陈二狗的壮烈事迹写了一篇列传,其名《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对于那名冲去出被乱箭射死的二狗子,没有人会有特别的感受,纵然是那些整日里一起共事的同僚也没有什么感受。他们的心里无非就是感觉那二狗子是不是疯了,居然敢往向那些杀意滔滔的契丹兵冲去,他们心里除了有一些可笑之外,纵然是哪怕一点的同情心都不曾有过。
死了一名普通的百姓,在这燕州城里再寻常不过了,更何况这还是一名酒楼的小伙计,不要说那些燕州的富豪家族,就是那些有一点点财力的家族都不会记得这名小伙计的。没有人会想起这名生性懦弱又沉默寡言的小伙计,也没有人去在意他的死活,只是不少的人心里生出了一个怪异的念头,希望这小伙计的死不会让他们受到牵连。
有人曾说过,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弱者的正义,弱者本来就是让人宰割的,包括生命人尊严。不管是那些生性漠然的燕州人,又或许这世间许多的人,应该都知道,实力就可以说明一切,谁的实力强,那么谁的拳头就硬,谁就可以说上一句话,哪怕是歪理,也可以被人称之为正义之辞。
那托着脸腮的黄裙女子,又或许那满头银丝的燕州首富,又或许那年纪不小却一直被称之为少主的阳孝鼎,他们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那被乱箭射死的二狗子。纵然他们可以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到这个曾经为他们端菜上酒很是殷勤的小伙计的身影,但是他们并没有人去寻找这些支离的片段。他们关心的当然是强者之间的较量,他们关心的当然是结局带他们带来的种种好处。
阳毅夫的身影没入了那街道围墙的阴影之下,他看着那年轻的伙计被乱箭射杀,他也看到了那名后背负着油布包裹三颗铁球的小叫花子。他很想冲到那小叫花子的面前,可是他的脚步却还是硬生生的收住了,因为他感觉到了那些森寒而又令他发悸的弓箭,他似乎感觉到那些契丹兵发现了他,所以他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以免招来如那酒楼伙计一样的下场。
小九的身影出现在那酒楼伙计的尸体旁,他不知道为何,心里犹如堵住了什么似的,让他有一种呼吸不畅的感觉。他低头呆呆的望了那仰面躺着,身上插满了羽箭的酒楼伙计,他也不知道为何心里更是有一难言悲怆在流转着。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没了就没了,刚不久还要追逐他,可是转眼间,此人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知道为何,他感觉到无数炽热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心中不禁的一凛,他抬起了头,然后看到了数名契丹兵手里拉着强弓,羽箭已经搭在了弓弦之上,正对准着他。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应该很害怕的,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一点惧意都没有,他只觉得那些契丹兵望着自己的眼神很可恶。
那是一种轻蔑又带着寒彻般的冷意目光,他不懂什么叫生杀予夺,但是他知道此时那些手里拉着强弓的契丹兵就有一种这样的感觉。他很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正如他在那一天的遭遇时,他看到了耶律血狼的眼神就是这样的,淡漠得不带一点感情,但霸绝的却令人心里发毛,他也不知道什么叫杀意,但他知道这样的目光就是。
任谁都不喜欢这样的目光,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契丹兵没有射出手里羽箭,但是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可怜的老鼠一样,一不小心的闯进了一群猫群之中。轻蔑里带着几丝不屑,那些契丹兵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名可怜虫一样,让他的心里很是不痛快。他立刻就明白了,往往猫抓住老鼠之后,不会这么轻易的将那老鼠弄死,而是要将那老鼠捉弄得精疲力竭了,让他们没有了乐趣,那老鼠的命运这才算走到了尽头。
他愤怒的扬了扬头,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他与那些手持强弓的契丹兵对视着,他扯了扯快要从他后背之上滑下来的油布,他毫不畏惧的立在那血迹斑斑早已气绝的二狗子尸体旁。他知道自己心里的那股郁愤是什么了,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般的勇气,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怕这些契丹兵了。
因为他忘记了自己怕死了,他不是不怕死,而是此时的他居然忘记了自己还会怕死。不怕死和忘记了怕死是两回事,但是其举动就是一样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记了怕死,以往他都是一直怕死得要命的,他怕自己死了没有人给自己报仇,他怕自己死了没有人给他的家人报仇。
可是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那寻常酒楼小伙计的死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慨。这种愤慨如快要爆发的火山,已经快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了,而那酒楼伙计的死却让他的那个临界点给掀破了。他恨契丹人,他恨耶律血狼,他恨一切害死他家的仇人,当然归根结底来说,他恨的就是耶律血狼,因为耶律血狼就在他的眼前,那些契丹兵的包围圈中。
“嗖”的一支羽箭从契丹兵之中射出,那尖锐刺耳的破空声让小九心中不由得一紧,他本能的伸出双手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