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p
不知坐了多久，木天鹤没有动弹，木羽也只是喝着酒。酒瓶里的酒很多，像是永远喝不完似的。/p
酒业确实喝不完，因为木羽给酒瓶设下了空间阵法，装了不计其数的酒。/p
终于，木天鹤打破了沉默，叹了口气，道：“对不起！”/p
这是一声迟来的道歉，整整迟到了二十年。/p
这一声道歉让木羽心头的某种情绪散去，他知道自己爷爷的“对不起”是真心的。/p
“老奴——”/p
“你不用在我面前用‘老奴’这个称呼，听起来很别扭。”木羽轻轻地说道。/p
木天鹤抿紧了嘴唇，他不明白木羽对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想法。依旧是怨恨，还是其他。/p
他不敢奢望木羽能够原谅他，因为他对木羽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可是木羽却选择出手帮助木家。/p
“是你告诉木浩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的吗？”木羽忽然问道。/p
木天鹤一愣，他不明白木羽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正是因为颜面问题，让木天鹤选择拆散木折星和竹秋绮两人。而木羽以延先生的身份出现的时候，曾经告诉他要放下颜面。/p
但是今日，为了骨气和尊严，他选择了让木浩赴死，这无疑又是可笑的颜面在作怪。/p
木天鹤有些慌乱：“对不起，我不该教木浩那些。我不是一个好爷爷，我还是太重视颜面了，我应该向司空高明……”/p
木羽摇了摇头：“你误会了。颜面和尊严是不一样的，你当时拆散我父母的时候，是面子问题在作怪，那是一种莫名的虚荣心，你想要所有木家人都以你的方式生活。你不肯拉下脸来给人当一个管事，也是你虚荣心在作怪。而尊严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坚持的，它无关虚荣，是一种不能丢失的原则。”/p
木天鹤老脸一红，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想要抛弃自己的尊严去向司空高明求饶，让他放过所有的木家人。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这样做才是对的，让木家人活下去是最正确的选择。/p
“总之，对于木浩来说，你是一个很好的爷爷，你教出来的儿子也都有不怕死的骨气。今天在司空高明面前你跪下了，说明你不再只考虑自己的面子，而是考虑到了自己家人。你没跪，则说明你是个有骨气的人。无论你有没有向司空高明下跪，你都是值得让我尊敬的一个人。”木羽缓缓地说道。/p
木天鹤现眼前的木羽竟然把这件事看得这么透彻，在那种关头，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他想保护家人，又想维持尊严，最后是木浩不怕死的勇气，才让他决定选择尊严的。/p
他以为木羽会愤怒地斥责他看重面子，不顾木浩的死活，就像当初他不顾木羽的死活一样。/p
但是木羽没有。/p
木天鹤看不透这个陌生的孙子。/p
半晌，木天鹤自嘲一笑，道：“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是应该的，我当初确实做了错事，也不给自己找理由。如果你恨我想让我付出代价的话，我也只有一条命了。我的死能让你好受的，我现在就会自行了断，我甘愿为自己的错误赎罪。”/p
木天鹤低着头，像一个凄凉的老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弥补当初的过错。他拆散木折星和竹秋绮是为了木家，如今愿意死来偿还自己的孙儿，也还是为了木家。/p
木天鹤取出一把匕，在月光下清冷无比。他把匕放在桌子上，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你恨我的话，不想我活下去，我便不会活下去。”/p
木羽拿起匕，轻轻一弹，匕出一声脆响，回荡在院子中。/p
木天鹤看着木羽，道：“你若不想动手，我便自己动手吧！我知道我的死不会改变什么，可是至少能让你心中的怨恨泄出去。”/p
但是木羽手中的匕却碎成了粉末，随风消散。/p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恨你呢？我一定要恨你才行吗？”木羽反问道。/p
“你、你不恨我？”木天鹤怔了怔，“我拆散了你的父母，让你无家可归，不是吗？”/p
木羽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要恨的人太多了，不想再多恨几人。”/p
他恨时登天，恨天不待，恨三重宫守阵人，每一个他恨的人都是他强大的对手。他有那么多要恨的人，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恨一个并没有真正伤害过自己的人。/p
“我并不是无家可归，我有自己的师父，有自己的师兄弟，有自己的枯木老爹，有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自己的人，有几个真挚的朋友。你让我成为了一个孤儿，可也让我拥有了自己喜欢的生活，我已经很知足了，我为什么要去奢望不存在的另一种生活呢？”/p
木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p
也许木羽当初在木家，他就会在百般集宠中长大，他会锦衣玉食，拥有另外一种无忧无虑的生活。/p
可是这也意味着他现在的生活都化为了泡影，他无法遇到喜欢自己的恬然和乔雪，无法遇到整日骂自己又关心自己的枯木老爹，无法遇到传授自己剑术的师父，无法遇到迷糊的小帅和耿直的龙藤，无法遇到喜欢神化自己的村长爷爷……/p
虽然他的生活存在着遗憾，可是他不愿意让现在遇到的那些人消失。/p
另外一种生活也许会遇到更好的人，但也许会更加糟糕。/p
许多事情和人，木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