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段胤拧腰,侧身,崔祜的右手被带着拧转,骨骼搓动的声音不同响起,让人觉得有些牙齿发酸。
崔祜清楚,只消段胤稍稍用力,他的右手就难逃骨折的惨淡下场。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还没踏入天启境的修行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这样,你还赢不了我。”崔祜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手臂间传来的渗人痛楚,有些颤抖的说道。
然后,如同布帛被撕裂的声音从段胤腰间传来。
崔祜的左手抓上了段胤腰间,左手缓慢而坚定的发力,要在段胤腰间扯下一块淋漓血肉。
段胤盯着崔祜愤怒的眼睛,显得很平静,喉咙滚动,吞下喉间的那声闷哼,以块垒平抵住崔祜腹部,左手捏着崔祜手腕,身体缓慢转动。
像是拼死一搏的凶悍困兽。
段胤的目的很简单,就看是你先撕下我腰间的一块血肉,还是我先拧断你的手腕。
以伤势而言,被拧断手腕的后果自然要比腰间被撕扯下一块淋漓血肉要严重得多。
他只有用这种以伤换伤的凶戾打法才有可能在崔祜手下逃得性命。
所以,他没得选择,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令人牙齿发酸的骨骼碎裂声和布帛撕裂声此起彼伏。中间还夹杂着两人痛苦的闷哼。
气氛沉静而惨烈。
直到某一刻。
一声浓重的叹息声打破了这里的沉静。
段胤有些震惊,但是崔祜比他更震惊。
崔祜的修为比段胤更高,他的感知也远比段胤敏锐,但他却丝毫没有发现有人接近这里。
偏偏那声叹息又告诉他,这里除了他和段胤之外真的还有别人,而且这个人离他很近。
因为那声叹息就在他耳边响起。
他有些艰难的扭头望向后面。
然后,他的表情凝固。
段胤的目光呆住,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崔祜的身后站着一个人,一个他和段胤都很熟悉的人。
崔祜想到了蜀山上下一直流传的传闻,想到了那个任何蜀山弟子都生不起逾越之心的高峰。
段胤想到了青石镇。
想到了当时青石镇外那片未曾化尽的白雪,想到了他坐在门槛上端着那碗清汤面,出神盯着的那个模糊的人影。
想到了当初他坐在小酒馆门口看到的那张脸,剑眉之下,眸子清澈。
同样的一张脸,只是他身上布满灰尘的白袍已变成了黑色长衫,他的头发变成了一片雪白。
段胤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有些哽咽,他忘了此刻正在和崔祜死战,他放开了崔祜的手腕,眼睛有些湿润。
宁之远看着崔祜,很平静的开口道,“现在你们得到答案了?”
崔祜望着眼前满头白发的青年,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他得到他们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的答案了。燕勒石让他来抓段胤,无非是想通过段胤确定宁之远到底有没有死。
现在宁之远就站在他面前。
宁之远没有死。
他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就像燕勒石说的那样,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便有了被人查出来的可能。
无论他们当时做的多么的小心翼翼,无论他们事后花了多少精力去掩盖,都有可能被查出来。
他不知道宁之远有没有查出来,如果宁之远查出来了,剑豫峰该怎么面对宁之远的怒火?
这世上有谁能面对一位长生仙人的怒火。
他不敢想下去,他也没机会想下去了。
因为宁之远轻轻抬起了右手。
一颗大好头颅高高抛起,漫天血花飘零。